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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翊默默看了看她,而後無奈扶額道:“這其中果真有詐?”
“噗!”陸枕濃忍不住又笑了聲,才正經起來,咳了一聲道:“其實我父親說得沒錯,那處水榭的確風景優美,也很適合住人。只不過……”
“只不過?”司徒翊微微挑眉,面色古怪起來。
陸枕濃便笑吟吟道:“只不過,那處水榭位置極偏,在府中的西北角,走到大門需要半個時辰,而距離我的住處,更是要走上一個時辰。不過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麼了。”
“這還沒什麼?”司徒翊抽了抽嘴角,嘆氣說道。
陸枕濃卻笑眯眯道:“至少你能在這裡住下,總比將你趕出去要好得多了吧?”
司徒翊聽了,再次嘆了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然後他張了張口,剛要說些什麼,忽見前頭的陸夫人正在喚著陸枕濃。
“濃兒!”
陸枕濃微微一愣,趕忙回頭應了一聲,而後轉頭對著司徒翊笑道:“我母親在叫我,就先走了。你便先在府中住下,其餘的事容後再說。”
司徒翊卻想到了什麼,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微笑起來:“一起去吧。正好,我有些事想跟陸夫人說。”
陸枕濃頓時愣了一下,詫異地看向他。她思忖一會,微微蹙了蹙眉,剛要說些什麼,卻見前頭的陸夫人見她久久未至,便過來找尋了,恰好看見她與司徒翊牽著手的樣子,當下便是心裡一個咯噔,有些不好的預感。
然她想了想,又覺得,陸枕濃與司徒翊乃是養母與養子的關係,若是親密一些,亦是無可厚非,便又微微舒了口氣,笑著繼續往那裡走去了。
“臣婦見過陛下。”陸夫人微微躬身,笑著對司徒翊恭敬行禮。
司徒翊一見,趕忙將她扶起,滿面笑容道:“陸夫人不必多禮。”而後他想了想,便親切笑著道:“陸夫人,實則,朕有事想與你說。”
陸夫人頓時一愣。
司徒翊原本對於陸安故意的刁難還有些不以為意,覺得陸夫人區區一介婦人,還是極好說服的。
誰知道他才剛剛將自己與陸枕濃的事情向陸夫人和盤托出,陸夫人便神色大變,原本紅潤的面色驟然慘白。
而後她一下跪在了地上,發出了極響的“噗通”聲,她卻渾然不在意,只是抹著眼淚,淚眼朦朧地望向司徒翊,語氣哀哀戚戚:“陛下!請您開開恩,放過我家濃兒吧!這世上的女子何其多,想必來日陛下定能找到更為知心的女子,可是我家濃兒……”說到這裡,她便抹了一下眼淚,止不住地哽咽起來,“我家濃兒剛剛才從宮中脫身,何以能夠再入那虎狼之穴?”她抬起頭,哀求地看向司徒翊,“還請陛下念在之前濃兒與您有相助之恩,放過她吧!”
“這……這……”司徒翊連連倒退幾步,有心想說幾句,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陸夫人說得這般悽慘,更是將宮中比作了虎狼之穴,他哪裡還能說什麼?且枕兒也在呢,若是他說了什麼不中聽的,更惹了陸夫人生氣,那……
思及此,司徒翊便有些心虛地轉頭看向陸枕濃。
陸枕濃瞪他一眼,有些怨他沒跟自己商量好,便毛毛躁躁地母親說起了此事。她身為陸夫人的女兒,自是極為了解她,也清楚她知道自己與司徒翊的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是以她原本的打算便是再緩上幾日,慢慢地告知陸夫人,好讓她做好心理準備,誰知此時司徒翊竟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可想而知陸夫人的反應會如何了。
唉。陸枕濃心中嘆氣,有些無奈。她想了想,便蹙著眉頭走上前在陸夫人面前蹲下,微微笑了笑,輕言輕語地哄著她:“娘,您先起來。有什麼事,我們起來再說,好不好?”
陸夫人沒理她,只是依舊神色淒迷地望著司徒翊,眼睛眨也不眨。
見狀,陸枕濃既是頭痛,也是心疼。她極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了陸夫人的手,輕輕搖了搖,撒嬌般地道:“娘……”
陸夫人卻直接掙脫了她的手,也不看她,只是盯著司徒翊,滿是固執道:“只有陛下答應我,不將你接進宮去,我才起來,否則,我便一直在這跪著。”
陸枕濃頓時大為無奈,而後轉頭,恨恨瞪了司徒翊一眼,眸中儘是埋怨。她哪裡知道,司徒翊這是中了陸安的計了!
此時司徒翊的心裡可謂是極其後悔。早知如此,他便不該上了陸安的當,直接對陸夫人言說此事,也不該輕看了陸夫人,使得如今進退兩難。
他心中更有些委屈。他想,怎麼說他也是一介天子吧?怎麼陸夫人卻將他當做什麼豺狼虎豹似的,一直滿是敵意防備地看著他呢?
正想著,便看到陸枕濃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離開。司徒翊默了默,雖心頭有萬般委屈,到底還是聽話地離開了。
等司徒翊離開之後,陸枕濃才回頭看向陸夫人,滿是頭疼地嘆氣道:“娘,陛下已經走了,您這下可以起來了吧?”
陸夫人沉默一會,慢慢從地上起來了。因跪得有些久了,腿腳已然酸麻,她起來的時候身形有些不穩,陸枕濃見了,便趕忙伸手扶住她,蹙眉關切道:“您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