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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祖母,陛下可否有為難你?”
太后見她這般匆忙的樣子,不由搖了搖頭,嗔怪道:“你呀,這麼急做什麼?皇帝還能把哀家吃了不成?”
陸枕濃微蹙了蹙眉,而後走至太后近前,遲疑了一會,方問道:“姑祖母,你之前究竟與陛下說了什麼?是不是……”
太后卻打斷了她的話,只斂下眸,淡淡說道:“這些事不歸你管。你只需知道,皇帝已同意放過陸家,只要你父親交出兵符,他就放我們陸家安然離去。”
陸枕濃頓時就愣住了,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怪異之感,張了張嘴,還未說話呢,太后卻已一臉疲憊地下逐客令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哀家累了,想要好好休息。”
陸枕濃默了默,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告辭離去了。
只是直到回了鳳還宮,她仍是魂不守舍、憂心忡忡的樣子。
見她這樣,拂曉心中擔憂不已,於是就偷偷告訴了下學歸來的司徒翊。
“娘娘從壽康宮回來之後,一直愁眉不展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麼心事。九殿下,您還是快去勸勸娘娘吧。”
聞言,司徒翊皺了皺眉,便去了麗正殿。
裡頭,陸枕濃正一手支頤,原本晶亮的明眸此時卻毫無神采,盯著某處直愣愣地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司徒翊走了過去,在她身邊走下,而後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關切道:“母妃,可是出了什麼事?”
陸枕濃這才察覺到司徒翊進來了,怔愣了一會之後,才嘆了口氣,將太后的話原原本本地與他講了一遍。
聽完之後,司徒翊也是不敢置信的樣子,皺起了眉頭,質疑道:“太后究竟與皇帝說了什麼,皇帝竟會同意這樣的事?”
陸枕濃微頓了一下,才將自己知道的,關於當年的隱秘之事,告訴了司徒翊。
末了,她便嘆氣道:“太后並不願與我多說,然我多少也能猜到一點。她定然是告知了陛下真相,才與陛下達成了這項交易。可是……陛下當真會有這麼輕易,就放過陸家嗎?”
司徒翊沉下了眼眸,良久不語。
看來是他前世消息太過閉塞了,竟對此絲毫不知情。不過倒也難怪,一來,此事乃是宮闈之秘,哪裡會輕易便出示於人?二來,前世他直到十五才算是培養起了自己的勢力,在此之前,他便如同聾子瞎子,什麼都不知,也什麼都不曉。正因為如此,他對於宋昱會謀反一事,也全無印象,只知在一夜之間,宋昱便以謀反的罪名鈴鐺入獄。
當然了,前世宋昱也並未鬧得這般轟動,只被盛文帝私下平息了下來,他自然也毫不知情了。
讓他奇怪的是,陸枕濃是怎麼知道這般隱秘之事的。
這般想著,他便毫不避諱地開口問了,一雙猶如寒潭般深不見底的黑眸,探究地看向了她:“母妃,你怎麼會知道這般隱秘之事?”
陸枕濃怔了一下,才抿起了嘴,沉默下來。
許久,她才猶豫著開口道:“我……讓式微去調查了太后,發現了其中的一點疑點,於是給我父親寫了封信,這才得知了當年發生的事情……”
只不過,去調查對她信任有加的太后,她到底是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但其實,這世上能讓她敞開心扉信任的人,似乎也只有她的父母了,就連洛子書,她也保留了一點。
當然,或許現在又能加上一個司徒翊了。
司徒翊能明白她難以啟齒的原因,貼心地不再去問,轉移了話題道:“就算如此,依照皇帝的疑心,又豈會這般容易就放過陸家?”
陸枕濃便嘆了口氣,點著頭道:“正是如此。可是太后卻不肯聽我說,我這才如此放心不下。”
司徒翊微頓了一下,而後驀然想起了什麼,緊了緊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陸家定然不會有事的。”
因為他記得,前世恰好在這個時候,盛文帝的身體忽然每況愈下,沒過幾天,便幾乎起不了床了。
待到了第二年年初的時候,他便忽然口不能言,耳不能聞了。
盛文帝重病之後,才開啟了他與司徒景的鬥爭。只可惜,最終還是司徒景稍勝他一籌,贏了他一把。
司徒翊對這個所謂的父親,向來沒什麼感情,自然也不在乎他的病重與否,他唯一在意的,也不過是他底下的那個龍椅而已。
而在這種情況下,盛文帝自然對陸家動不了手了。
陸枕濃卻不知這個中隱秘,聽聞司徒翊這般說,只以為是在安慰自己,不由衝著他輕輕笑了笑,明眸微彎,婉然動人。
司徒翊見她如此,微怔了一瞬,恍若著魔般伸手,撫了撫她的眼眸,臉上的神情柔和到不可思議。
感受到眼皮上的觸感,陸枕濃驀然間心中一動,忽然就緊張起來,而後她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抿唇笑著道:“翊兒,你還未用過晚膳吧?一起用如何?對了,聽聞南書房,來了一個新夫子?其人如何?”
司徒翊笑了笑,也不想逼她太緊,只收回了手,而後言說道:“新來的夫子,自是比不上洛夫子為人幽默有趣了,不過倒也是學識淵博,且為人正直,是個可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