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震天響的鼓聲驀然間在金鑾殿外響起,恍若雷鳴滾滾,沉沉傳入大殿內。
正說著話的大臣語聲一頓,坐在龍椅上閉目養神的盛文帝也睜開了眼睛,探究地望向大殿外。
“出了何事?”
正在金鑾殿上所有人皆二丈摸不著頭腦之時,有侍衛前來稟報。
“啟稟陛下,金鑾殿外有人擊鼓,說是有著天大的冤情,想請陛下您為他伸冤!”
“天大的冤情?”盛文帝略略皺起了眉頭,而後看向底下的侍衛問道:“他可有說是什麼冤情?”
侍衛搖頭道:“不曾。”
盛文帝思索著點了點頭,而後便抬眼道:“既是如此,那就先讓他進來吧。”
“是!”侍衛低聲應著,而後轉身出去了。
過了一會,一名身穿布衣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觀其面容,愁苦滿面,身形枯槁,看起來似乎的確是蒙上了什麼不白的冤屈。
進了殿後,那年輕男子便跪下行禮道:“草民叩見陛下!”
盛文帝見了,沉著的面色稍緩,而後沉聲問道:“殿下何人?”
聞言,那名年輕男子便垂頭回道:“草民姓單,單名一個朗字,乃是穎州泗縣人。”
“潁州泗縣?那裡可離京城不近啊!你千里迢迢來此,看來的確是有冤屈了?”盛文帝微微挑眉道。
“不瞞陛下,草民的確有著天大的冤屈!”單朗抬起頭,堂堂七尺男兒,眼中卻隱隱泛著淚光。
盛文帝見了,心有惻隱,便點點頭道:“也罷,那你就詳細說一說吧。”
“多謝陛下!”單朗說著,抹了一把淚,而後娓娓道來。
“草民的家在潁州泗縣,草民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樸實的農夫,生活艱苦。只是近來,草民連同父母做起了些小本生意,這才生活好轉了些,也把家從村落搬到了鎮子上。可是草民卻沒想想到,這好日子來了,禍事卻也緊跟著到了。草民家中還有一個妹妹,容貌清秀,雖不是什麼不出世的絕色,卻也是鎮上十里八鄉的美人。然而,或許是草民的妹妹在鎮子上的名聲太盛了,不知從哪裡來的一名達官貴人聽說了草民妹妹的名頭,就請了鎮子上的縣太爺來草民的家裡,說是相邀佳人一敘。這裡頭的齷齪,不說也罷。可是陛下!草民的妹妹可是個良家女子啊!清清白白的姑娘,又怎能如此被人糟蹋?草民便堅決拒絕了縣太爺,可是誰知道,當天晚上,草民的妹妹便不知所蹤了!等到幾日之後,草民的妹妹便奄奄一息被人給送回來了,沒過多久,草民的妹妹就逝世了!”
“啪!”盛文帝一拍龍椅的扶手,怒從心起,“豈有此理!竟有人膽敢強搶民女!”
說著,盛文帝平息了一下怒氣,而後又和顏悅色問單朗道:“你且說說是什麼人綁走了你妹妹?可是你們鎮子上的縣太爺?還是你剛剛提及的達官貴人?”
單朗深深磕了一個頭,而後抬起頭來繼續道:“陛下,草民的妹妹臨終前,曾告訴過草民綁走她的正是那名請了縣太爺相邀一敘的達官貴人!根據草民妹妹所言,那名達官貴人,正是……”單朗深吸口氣,閉上眼睛一口氣說完,“正是當時巡迴江南途經潁州的太子殿下!”
單朗話音剛落,金鑾殿上一片寂靜,鴉雀無聲,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清晰可聞。
官員們彼此無聲地交換著眼色,有詫異,有疑惑,卻誰都不敢開口說話,生怕一個不對,便觸了盛文帝的霉頭。
盛文帝眯起眼睛,神色喜怒難辨,只是淡淡道:“你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你說綁走你妹妹的人是誰?”
單朗的手心早已滲出了冷汗,卻仍強自挺直了腰杆,強撐著重複了一遍:“綁走草民妹妹之人,正是當時途經潁州的太子殿下!”他說著,又深深磕了一個頭,眼中飽含怨憤以及痛苦的淚水,“陛下,草民知曉,敲響金鑾殿外的大鼓,雖可向陛下您傾訴冤情,然洗刷冤屈之後,敲鼓之人卻只有一死!草民既然敢敲鼓,走進這金鑾殿之後,便沒打算活著回去!只願,陛下能給草民妹妹一個公道!”
盛文帝一手撐著頭,沉默了良久,才眯起眼睛道:“來人,將太子帶上來。”
而後又對著底下的單朗道:“若是你所言屬實,就與太子當面對質吧!”
“多謝陛下!”單朗又驚又喜,連忙磕頭道謝。
一炷香後,太子司徒昌上來了。
“父皇,不知您找兒臣,所為何事?”司徒昌行禮問道。
見狀,盛文帝瞟了他一眼,而後哼道:“有人在金鑾殿外敲鼓,說你在下江南途經潁川泗縣之時,綁了他的妹妹,害得他妹妹慘死,可有此事?”
司徒昌聞言,面色不易察覺地變了一變,而後立時恢復正常,“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望著盛文帝誠懇道:“父皇明鑑!兒臣奉了您的命令巡迴江南,又豈會做出如此欺男霸女之事?何況,兒臣貴為太子,自然視天下百姓為自己的子民,又豈會欺壓他們?”
盛文帝定定看了他一會,而後微微點了點頭,看向單朗道:“你聽見了?太子絕不是那等強搶民女之人,或許,是你弄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