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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便是司徒景與葉嫵。“楚王司徒景妄圖謀害朕,本也是罪無可赦。然其畢竟是朕之皇兄,便同樣貶為庶民;葉嫵雖是葉家人,然念在其乃是前楚王妃,無需流放邊疆,可留下與司徒景共同生活。”
讓他們死了太過便宜他們。還是他們繼續活下來,讓葉嫵與司徒景相互生厭互相折磨共度餘生,這才能讓他出一口心底的鬱氣。
想到這裡,司徒翊的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勾起。
對於他的判決,眼看著面前出示的眾多證據,百官們也沒有什麼異議,甚至心底還覺得這位‘網開一面不殺手足’的少年天子十分仁慈,紛紛在心中感慨不已。
這當然也是司徒翊這般判決的另外一個目的。
“至於鎮北王……”司徒翊慢吞吞地開口,視線放在地上站著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陸安身上。
有些大臣聞此立時眼睛一亮,時而不時恐懼而厭惡地看一眼陸安,而後抬頭期待地看著他。
陸安坑殺二十萬羌營士兵的事情雖還沒過多久,卻早已傳遍幾乎整個天下了。這朝中的諸臣,自然也早就知情了。
不過雖說有些大臣對陸安排斥厭惡,然也有些聰明腦子靈活的臣子聯想到當時當今天子也在邊關的事實,情知那乃是天子允許,便一直在旁閉口不言,只靜待事態發展。
洛子書知道司徒翊因著陸枕濃的緣故,定不會太過為難陸安,是以他雖心中仍有些擔憂,倒是安心地站在一邊等待司徒翊開口。
見狀,司徒翊先是在心中嘆了口氣,而後沉著開口:“鎮北王之手段確實狠辣。然其畢竟也是為了我大盛朝。且他多年來為大盛朝立下赫赫戰功,打退了邊關羌營不知多少次,更是多次救駕有功,於情於理,都不該重罰。”
他這麼說,底下有些大臣便露出了不滿之色。
司徒翊便接著開口:“然不罰亦難以服眾。便罰陸愛卿上交虎符,撤去西北統領之職,且降為鎮北候。”他說完後,見底下仍有些大臣忿忿不平,但淡淡開口,“若是有愛卿對此判決不服,不妨站出來言說一番。”
話雖如此,然看著頂上天子神色淡淡不怒自威的模樣,誰還敢輕易出言反對?且虎符也收了,統領之職也撤了,念及其連年戰功,再罰下去確實也不太合理。一個個便俱是沉默下來。
陸安便上前一步,拱手淡然道:“臣領命。”
司徒翊朝他頷首,而後又淡淡道:“朕還有一事要宣布。”
“前幾日,朕在民間遇到一名女子,對其一見傾心,打算將她立為皇后。”
他此言一出,立時引起了一陣譁然。
“民間女子?!這,這如何配得上陛下?”
“正是!既是民間女子,又有何德何能,能夠當上這天下之母?”
“陛下,還望您三思而後行啊!”
“是啊,陛下!唯有世家女子,才能夠與您相配,與這國母的地位相配啊!”
一時之間,反對聲如潮般湧來。
司徒翊早便料到會如此,也不怎麼在意,只是挑著眉,可有可無地聽著。
等到大臣們將自己的反對與不滿盡數說了出來,司徒翊才環視著底下仍舊忿忿不平的臣子,不急不緩開口:“諸位愛卿都說完了?”
一片寂靜。
“既然愛卿們都說完了,那就輪到朕說了。會選這名女子,自然有朕的考量在。且該名女子既然能令朕一見傾心,自然不俗。其樣貌傾城,德行皆是一等,比之世家女更有氣質才情,如何不能為國母?”
“若是說地位,朕似乎早已言明,不開後宮,只立一位皇后吧?若是你們對她的地位不滿,希望朕立一名地位高貴的世家女為後,倒也未嘗不可……”
“這,這……”底下的大臣們面色幾度變幻,一時竟回答不上來。
說到底,若是司徒翊只立一後,若是從世家中去選,必定會造成一家獨大。且屆時若是皇后在陛下身邊吹枕頭風,豈不是無他們其他世家容身之地了?
這麼看來,立一位民間女子,似乎還有利些。至少誰也得不到,誰也得不到特殊待遇。
不過說不定陛下也是那麼想的。帝王心術,為了平衡朝堂勢力,總歸是要做些什麼。那麼不開後宮,只立一位民間女子為後,如此不牽扯到任何勢力,自然是最好的平衡勢力方法。
若真是如此,怕是他們再如何反對也無用。
思及此,大臣們便俱都沉默了。
司徒翊環視四周,見靜默無聲,便微微挑起唇角:“若是諸位愛卿無異議,那麼此事便就這般定下了。立後大典,便在一月之後黃道吉日舉行。”
一月之後,立後大典。
陸枕濃穿著繁重華麗的正紅色冕服,上繪艷麗牡丹與展翅鳳凰的圖樣,紋路精緻巧妙;頭戴沉甸甸的鳳冠,金色的流蘇在白皙飽滿的額頭間輕晃,耳上串了一個相似金色流蘇耳環,腰間配了一塊無暇的名貴玉佩;黛眉紅唇,幾番上妝,讓她原本清麗出塵的容顏上帶了幾抹艷色,然渾身沉靜淡然的氣勢壓制,卻又不會太過艷麗,反倒因著那華貴的冕服,而慢慢透出了幾分雍容。
陸枕濃輕輕抬腳,在身邊式微與拂曉的攙扶下,走在鋪著紅色毯子的台階上。上面,司徒翊穿著一身玄色的冕服,頭戴帝王發冠,十二旒珠在額間垂下,為那張恍若好女般秀麗的面容添上了幾分厚重壓迫的氣勢。他抿嘴朝她淡淡望來,眸中有些欣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