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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怎麼有空來朕這乾元宮?”盛文帝挑了挑唇,略帶嘲諷地說道。
太后微笑了笑,像是沒聽出盛文帝話語中的□□味,只淡淡開口道:“哀家為何來此,皇帝你心中莫非沒數嗎?”
“哼。”盛文帝輕哼了一聲,而後微眯起眼,冷冷說道:“說吧,你來找朕,究竟有何事。”
太后於是嘆了口氣道:“哀家今日來此,不過是想向皇帝你,講述一件陳年往事罷了。”
“陳年往事?”盛文帝嗤笑起來,眼中冷意更盛,“那倒是怪了。既是陳年往事,又有什麼好講的?”
面對盛文帝的譏嘲,太后卻充耳不聞,只眯起眼睛繼續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涉及到了先帝,哀家原本是不想說的,只是到了如今的這個局面,似乎也不說不行了。皇帝,”太后說著,驀然抬起了頭,直視著盛文帝,一字一頓,擲地有聲,“你可想知道,你的母妃,當年到底是怎麼死的嗎?”
砰!
盛文帝手邊的茶盞驀然掉落到了地上,然他卻像是沒看見似的,抬起了頭,冷冷地看著太后,咬著牙,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話:“你究竟想說什麼?”
“哀家可以告訴你,”太后亦冷笑起來,字字鏗鏘有力,直擊盛文帝內心,“玉妃不是哀家害死的!王家也不是陸家害的!陸家,也不過只是某個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而這個人是誰,哀家不信皇帝你會猜想不到!”
“不可能!”盛文帝抬眼死死瞪向了太后,怒極而笑,“朕不信!”
太后神色不變,只冷笑著,講起了另外一件事:“皇帝,你可還記得,當年澤兒摔下了馬,致使終身殘疾之事?當時,先帝查出,是你給澤兒的愛馬下了藥,才使得馬發狂,害得澤兒身體殘疾。事後,先帝為了掩蓋這樁弟害兄的醜事,只對外說是澤兒不慎,才落了馬。然而,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卻也能從中猜到個大概。”
“不是朕乾的!朕沒有!”盛文帝咬著牙,眼中充血,形狀極為恐怖,“朕沒有害他!”
太后卻並未被震懾到,垂下了眼眸,繼續講了下去:“是以直至今日,一些知曉當年所發生之事的老臣,仍在疑惑,為何當年謀害了齊王的人,如今竟能夠當上皇帝?於是,他們便開始疑心,你究竟是如何登上皇位的。哀家以為,宋昱大約不是唯一一個,對此心存疑慮的人吧?”
“朕自然是名正言順登上皇位的!”盛文帝死死攥住了手,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朕是奉了先帝的遺旨,才當了儲君的!朕是蒙天之恩,堂堂正正的天子!”
“哈,是啊,先帝的遺旨。”太后短促地笑了一聲,而後沉下了眼眸,冷冷說道:“可是為何呢?要是換做了是你,你會讓一個謀害了自己兄長的人,當上皇帝嗎?何況當年,先帝也不缺兒子。”
盛文帝聯想到了什麼,牙齒咬得咯咯響,雙手抖了起來:“不可能!不可能!”
“原因很簡單,”太后卻毫不避諱地直接說了出來,“先帝早就知道了,小五並非是你害的,你不過是某個人的替罪羊罷了。那麼,你再想想,你會是誰的替罪羊呢?有誰,會有這麼大的能力,既不是未來的儲君,也不是先帝的摯愛,卻能夠讓先帝犧牲自己一個出類拔萃的兒子,去幫他遮掩呢?”
“答案,只有一個。”
“那個需要讓先帝為其遮掩的人,就是先帝自己!”
太后去了乾元宮這麼大的事情,陸枕濃自然也早就知道了,正是因此,她才格外地憂心忡忡,唯恐太后會出什麼事。
雖說盛文帝也不太可能會當場對太后怎麼樣,可是萬一呢?
尤其是,陸枕濃從太后親自去找了盛文帝這件事當中,嗅出了些許不同尋常的意味來。
這些日子來,她也能知道,盛文帝不斷地派人想要潛入她的鳳還宮一探究竟,皆被她一一攔在了外面。
且從式微的口中,她也得知,鳳還宮外有不少人在暗處盯梢。
是以,她由此有些懷疑,或許盛文帝現在就想對陸家動手了,而太后或許是得知了消息,為了保住陸家,便主動去找了盛文帝,談一談條件。
而最為可能的,就是講出當年之事了。
然而……
陸枕濃緊蹙了眉頭,格外憂慮。
第60章 第六十章
太后最後一個字剛落,便是一片寂靜。
過了很久,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盛文帝面色極其難看,黑沉的眸中,隱隱有聚成風暴之勢,愈演愈烈。
“不可能!”盛文帝幾乎是咬緊了牙,才從牙齒縫裡,擠出了這三個字。
的確不可能。有誰會相信,一個父親會去殘害自己的兒子,還將之嫁禍給了另一個兒子呢?
然而,盛文帝的內心卻開始悄悄地動搖了。
因為他知道,他的父親並不僅僅只是一位父親,還是一名手段了得的帝王。
而在天家,一般是沒有父子之情的。
太后垂下眼眸,輕輕嘆息,面上卻帶上了一抹冷意:“原本此事涉及到了先帝的名譽,哀家本不該將之告訴你的。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皇帝你還是執意要剷除陸家,那麼哀家身為陸家的一員,也只能行此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