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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蘇瓷第一次出遠門,從落腳的地方跟著宴柏深走了一截,左顧右盼, 看得津津有味。
這裡街道不足他們那邊主城寬, 多得是一排落一排落的巷子。
宴柏深帶著林蘇瓷去找了間客棧暫且落腳。
此處客棧不是是簡陋還是簡單, 空『盪』『盪』一間房,除了一張矮榻別無他物。
林蘇瓷一看見矮榻,困意就湧來了。
他這一遭可受了苦,眼皮子都沒有敢合上過。看見床就像看見了命, 直接撲了上去。
宴柏深一把揪住他後衣領:“先洗洗。”
貓崽一路從崇雲派的後山滾到洞雲幽, 又是一個月的蛻變過程,這會兒他一身新衣早就破舊不堪, 再次從乾淨的小貓崽變成了髒兮兮的流浪貓。
房中並未有浴桶, 宴柏深自芥子須彌戒中尋出一片弧度恰好的巨葉, 聚水於其中,做成了簡易的浴桶。
林蘇瓷打著哈欠過去,趴在葉子邊沿一看,被水裡的倒影驚呆了。
“……我這麼髒?”
林蘇瓷簡直不敢相信,水裡頭那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髒小鬼就是他。
他就頂著這幅尊容,招搖過市?
天啊!
林蘇瓷一頭栽進水裡,咕嚕咕嚕嘟著氣泡。
自從接到林蘇瓷後一直神情緊繃的宴柏深,看著眼前透『露』著一股子生無可戀氣息的林蘇瓷,眼神一軟。
“洗洗就好。”
林蘇瓷癟了癟嘴。
別的也就算了,這麼髒……他是真的不喜歡髒兮兮啊。
身上新做的鵝黃『色』衣衫都髒的被覆蓋了顏『色』,完全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不光如此,林蘇瓷脫衣服的時候,隱隱約約感覺到憋促,胳膊卻是怎麼也脫不下來。
他拽了好半天,齜著牙才把那原本合身的衣衫脫下來,裡頭一層薄衫虧得寬鬆,沒有緊緊貼著他身體變成一層束縛。
林蘇瓷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脫了個精光,掬水朝自己身上澆了澆。
“柏深柏深,快幫我。”
林蘇瓷拍了拍自己的肩背,扭頭:“我身上又是一層……”
話音未落,宴柏深手指一點,林蘇瓷蹭的一下縮成一團『毛』球,穩穩掉入宴柏深掌心。
林蘇瓷懵地一頭落進宴柏深手掌,抬頭之間宴柏深淡定挽起袖子,掬水洗著他『毛』『毛』。
“我發現了,你每次給我洗澡,都要我變回來。”
宴柏深眼皮都不動一下,很快把手中髒兮兮的貓崽沖洗乾淨,打了一層香噴噴的膩子,給他一身『毛』『毛』搓出了泡泡來。
林蘇瓷兩隻小爪子搭在巨葉邊上,任由宴柏深的手在他腦袋上錯來錯去,頭頂著一片白泡泡,抖了抖耳朵。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給我洗人形?”林蘇瓷眯著眼咧嘴一笑,不小心吃進去了一口泡泡,伸著舌頭呸呸呸吐了半天。
宴柏深一把揪住林蘇瓷小舌頭,大拇指與食指搓了搓,給他鞠了一把清水。
林蘇瓷卷回舌頭時,軟軟的倒刺刷過宴柏深指腹,有一點輕微的……癢。
宴柏深垂下眸,果斷將手中小貓崽翻了個身,面朝水面,給他搓背『揉』尾巴。
養貓時間久了,怎麼洗怎麼舒服,宴柏深已經算是得心應手。林蘇瓷小尾巴甩來甩去,四肢小爪子在水面撥弄,倒也愜意。
算了,貓型就貓型,被人伺候還不好。
若是人形,林蘇瓷還真不太敢翻著肚皮給人『揉』『揉』搓搓。
一張大大的方帕子裹起『揉』幹了『毛』的林蘇瓷,宴柏深把他放床上一放:“睡吧。”
“等等。”
林蘇瓷從帕子裡爬出來,爪子往宴柏深手腕上一搭:“你還沒有洗呢!”
“說起來……你有沒有受傷?”
林蘇瓷這麼說著,心提了起來:“對哦,那個傢伙實力非凡,你……”
“無礙。”
宴柏深淡淡堵回林蘇瓷的話。
林蘇瓷可不覺著無礙。
他兩爪子抱起宴柏深的胳膊,絮絮叨:“你也洗一洗,看看有沒有傷。”
宴柏深無動於衷。
林蘇瓷眼珠子一轉:“你不洗不許上床。”
宴柏深頓了頓,把林蘇瓷從袖子上撥下去,換了葉子水,抬手豎起與床之間一道厚厚的屏障。
林蘇瓷趴在床上,只聽見了水花輕微的響動。
他四腳朝天蹬著腿兒,聽了會兒,大聲問:“柏深柏深,要擦背麼?”
“不要。”
“柏深柏深,要摳痒痒麼?”
“……不。”
林蘇瓷翻了個身,悄悄化形,躡手躡腳把宴柏深丟下的一套里衫穿上,繞開屏障,嘴裡頭還若無其事繼續:“柏深柏深,要捶肩麼?”
一道屏障另側的宴柏深:“……”
他嘩啦一頭鑽過去,咧著嘴還未笑開,目光落在了宴柏深赤|『裸』的後背上。
宴柏深抬手就是一起水霧繚繞,蒙住了林蘇瓷的視線。
林蘇瓷遲疑了下,低聲道:“柏深……大師兄,你受傷了。”
匆匆一瞥,他看得清清楚楚,宴柏深後背有碗大一塊的烏紫,幾乎泛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