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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撐著頭,沉吟片刻,問道“要不我求了容宣”半道改口,“求了容公子贖了你,將你一併帶回京城”
綠衣眼裡的光芒亮了不少,如果可以她並不是很想留在劉媽媽這裡 ,動輒就要被打罵,再說小姐如今的性子好了不少,她也伺候慣了,捨不得離開。
“可以嗎”
杜芊芊心裡也沒底,她拍了拍綠衣的肩,寬慰道“應當不成問題。”
到了下午,劉媽媽那邊來人知會,說是沈家父子已經讓人領來了。
杜芊芊稍微打扮,便坐在等人上門來。
沒多久,她就瞧見了她的父兄,看這兩人身上的衣袍,料子不名貴但也絕不是粗製濫造的貨,沈父瞧見她竟是老淚縱橫,一時之間連話都沒法說利索。
杜芊芊心裡頭也悶悶的,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想她的父親此刻還在邊疆受苦,她的死訊也不知有沒有傳到那邊去,沒有傳過去就最好,也免得他父親聽到會難過。
她拿著帕子替沈父擦乾淨眼淚,喉嚨乾澀,“父親”這兩個字喊得生疏,她說“父親,你莫哭了。”
沈父又悲又喜,“你還是怨我當年沒看好你,從前你都叫我爹爹的,如今”
杜芊芊輕聲吐字,“爹。”
沈父止住眼淚,連聲說好,然後忙把他身後的男人給拽過來,“這是你哥哥,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提及往事,沈父又忍不住哽咽,他繼續道“當年你被拐時年紀太小了,怕是不會記得了。”
杜芊芊順著他的話朝這名陌生男子看去,男子身量修長,劍眉星眼,五官深刻,下顎弧度冷硬,看上去就冷冰冰,一副生人勿擾的氣息。
她訕訕的叫了一聲,“哥哥。”
沈覆望著她的目光柔和些許,“妹妹。”
沈父他們不能久留,外頭劉媽媽的人已經開始催,沈父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久久不散,“芊芊,是爹沒用,你放心,等爹賣了地和房子,就和你兄長去京城找你,你在京城也能有個依靠。”
“爹,你不用擔心我。”杜芊芊看見沈父心不自覺就軟下來。
在小廝的催促聲中,他們二人不得不走了。
臨走之前,方才一直未曾出聲的沈覆忽然開口,嗓音沉沉,他說“我會想辦法把你贖出來的。”
這話杜芊芊只聽聽,不會當真,做了人家的小妾,那是有文書有身契的,除非容宣將她休棄發賣了,否則她就是死也得死在容家。
可容宣那種霸道扭曲的性子。
哪怕是她死了,都不會給旁人。
杜芊芊恨惆悵,她怎麼就那麼倒霉呢遇到的男人一個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他們走後,杜芊芊撐著腦袋呆坐良久,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兒子,算算年紀,他九歲了,再過幾年都是小小少年了,那孩子長得更像陳闕余,獨獨那雙眼睛有幾分像她,性子也是冷酷的不行,不愛說話不愛見人。
回京城去,她得避著些,杜芊芊是再也不想看見陳闕余那冷酷無情的男人了,她怕自己忍不住上去撓死他。
多想無益,杜芊芊還有件正事沒辦,她還得去求容宣把明天把綠衣也給帶上。
杜芊芊去廚房裡提了一碗紅棗蓮子羹,提著小籃子晃晃悠悠的轉到他住的房門前,門口守著人,杜芊芊認得他,忠心耿耿的侍衛,名字叫什麼,她已經記不清楚了。
她對那人笑了笑,輕聲細語道“這位大哥,能否通報一聲,我想見見爺。”
“爺不在。”
放屁大騙子杜芊芊來之前就打聽好了,確定容宣今日沒出去,她才屁顛的湊過來。
她強撐著笑容,也不好拆穿他,裝作十分詫異的模樣,說道“居然不在嗎那我青天白日裡也是撞見鬼了,之前還瞧見爺在院子裡舞劍來著。”
書影面不改色,“你看錯了。”
杜芊芊把手裡的紅棗蓮子羹往他懷裡塞,笑眯眯的說“沒事,我就站在這兒等爺回來,就麻煩你幫我拿著這蓮子羹了,還怪沉的。”
書影嘴角一抽,對這女人的厭惡更深了。
他張嘴還未曾言語,房門內傳來一道極冷的聲音,“讓她進來。”
杜芊芊突然生了悔意,膽子到底還是小了些,頭皮也一陣陣的發麻,拔腿就想溜回去。
第6章
書房內,瀰漫著淡淡的清香,屋內陳設簡單,雕空玲瓏木板的書架上擺著兩個青花瓷瓶,書桌擺在西邊的隔窗前,支起窗子,外頭的光正好灑進來。
容宣立在案桌前,手執毛筆,潑墨如畫,筆鋒凌厲,一幅字寫的行雲流水,他抬起眼皮淡淡的瞥了一眼佇在門邊不敢動的杜芊芊,輕笑一聲,“不是來送心意的嗎怎麼不過來”
杜芊芊壯壯膽,慢慢的挪過去,遞上紅棗蓮子羹,笑容狗腿極了,“您嘗嘗。”
她記得容宣喜歡吃甜的,他十來歲時來過一次杜府,當時眼珠子盯著她碗裡的蓮子羹都挪不動。
那時候他很沉默,想要什麼從來都不敢說。
容宣低頭看了眼她遞過來的碗,沒有伸手接,淡淡的說“放下吧。”
杜芊芊見他碰都沒碰,不由得問道“您不喝嗎”
容宣狹長的眸中含著淺淺的笑意,極冷極淡,“我怕裡面又被人放了不該放的東西。”
他夾槍帶棒的話在暗諷她上次下藥的事情。
杜芊芊想甩手走人,放在從前,容宣哪裡敢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真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乾笑,“爺,其實妾身是有件事想求您。”
容宣一臉“我早就知道你瞞不過我的眼睛”的表情,他低下頭,繼續寫自己的字,“說。”
“妾身想把綠衣一同帶去京城,您看如何”
容宣沉默良久,問“綠衣是誰”
打哪兒冒出來的蔥
“妾的貼身丫鬟。”
這不是一件大事,甚至都不值一提,容宣看著她那雙閃亮閃亮的眼睛,起了逗弄之心,“不行。”
杜芊芊咬著牙齒才能讓自己指著他破口大罵,這人的惡劣性子一點沒變,難怪在沒人喜歡他,該
他雖然已入朝為官,可他在容家屬於被孤立的那個,吃穿不愁,但也沒人和他親近罷了。容家老太太若是知道將來這個孫子有權傾朝野的一天,也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爺通融通融。”杜芊芊軟聲勸道。
容宣抿唇笑笑,興味十足,“不通融。”
杜芊芊她缺一條鞭子
容宣這小賤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壞啊以前是暗戳戳的壞,現在她身份不如他,他便明著壞了。真真是個偽君子。
翻臉肯定是不能翻臉的,杜芊芊又用之前用過的招數,靠近他身邊,一雙柔弱無骨的手搭在他身上,聲音甜膩膩的,儘管因為害怕身體在發抖,但她仍然強撐著說“相公,妾身求您了。”
很奇怪,容宣幾天之前完全不能忍受她的靠近,這兩天很反常,不僅不厭惡,反而覺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