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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芊芊才聽出來陳闕余這是要她死啊,她死命瞪著他,氣不過之下用口型罵了一句“賤人。”
她發誓,陳闕余絕對看懂了。
被恐嚇威脅後,杜芊芊也不敢鬧。
國公府里很少有人進去女人,杜芊芊被人客客氣氣請進去,撞見自己熟悉的老管家後背脊才繃的那麼緊。
遠遠的,杜芊芊聽見一道清麗的女聲,“府里來客人了嗎?”
她想,原來是陸梓啊。
陳闕余唯一的小妾,寵的不得了,順著聲音朝那邊看過去,杜芊芊在心裡咦了聲,陸梓消瘦了好多,面如菜色,她死了之後,陸梓便是國公府里唯一的女主人,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
她當阿飄的那八年,一次都沒見過陸梓,這個曾經極受寵愛的姨娘好像消失在國公府一樣。
杜芊芊不得不感嘆一句,自古男人多薄情,今天喜歡你,明天你連個屁都不是。
當年她也曾真情實感的恨過陸梓,夢裡都在罵她,即便是恨到這份上,她也沒對陸梓做過什麼壞事。
如今舊人相逢,過去的仇恨好像都煙消雲散了。
管家回話,“是啊,是爺的客人。”
陸梓走近了看看,“原來是個漂亮的姑娘。”她似乎長嘆了聲,“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帶女人回來了。”
杜芊芊往後退了幾步,沒有吭聲。
府外有馬蹄聲,陳闕余跟在她身後回來的,入府瞧見陸梓後,眉心皺起,“你怎麼在這?”
陸梓虛弱的笑笑,望著他的目光很是貪戀,“出來透透氣。”
陳闕余的眉頭皺的更緊,“你身體不好,還是回屋躺著吧。”
陸梓乖巧的點頭,“好。”
杜芊芊抱著雙手看著這兩人,喲,這場面還挺諷刺。她仿佛從陸梓身上看見了自己曾經的影子。
“你帶她去客房。”陳闕余又對管家吩咐。
杜芊芊站在原地不動,“陳大人打算什麼時候放我走呢?”
陳闕余冷眼瞥她,“看我心情。”
杜芊芊很是費解,像陳闕余這種人怎麼還沒被天譴給打死?強人所難居然還能如此理直氣壯。
怒極攻心之下,杜芊芊轉身仰著頭自己朝客房的方向走,陳闕余見狀揚起眉,有些詫異。
管家訕訕道:“這位姑娘以前住過嗎?怎麼都知道客房在哪……”
陳闕余眼中鋒芒頓起,她沒住過,但是她從前來過一次國公府,姑且當作是她上次來記下了吧。
下午,陳瑾聽說杜芊芊的在國公府後,課業都不做了,小跑著去找她。
他很久沒見過沈姐姐了,病好了之後跟父親說想去容府玩,父親總是不答應,他想偷跑過去都不行,好多人看著他。
“姐姐。”
杜芊芊聽見背後稚嫩的聲,回過頭來,眼睛一亮,“瑾哥兒。”
陳瑾跑到她跟前,抱著她的腰,悶聲道:“我好想姐姐的。”
杜芊芊小心翼翼的碰上他的肩,上上下下將人看了個遍,“看來你的病是好全了。”
陳瑾用力點頭,“我有在乖乖吃藥,所以很快就好了。”
杜芊芊牽著他走到軟塌邊,兩人一同坐下,她不由自主的去碰了碰他的臉,有些心疼,“怎麼就生病了?”
陳瑾不是很願意想起這件事,嘟著嘴,“是我不好。”
是他太倔強,拿身體跟父親置氣才會生病。
杜芊芊看著懂事的兒子,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摸著他的頭,“不要把什麼事都攬到自己身上。”
他畢竟才九歲,還算個半大的孩子。
杜芊芊就希望他平安快樂,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
若說她和陳闕余這段孽緣里唯一能給她寬慰的便只有瑾哥兒了,這是她的兒子,聽話懂事也還算善良。
如果可以的話,杜芊芊真的想把瑾哥兒也一併帶走。
陳瑾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淺淺香味,“沈姐姐是在府里住下了嗎?是不是再也不走了?”
杜芊芊回答不上來,她什麼時候能走得看陳闕余的心情啊。
“不是,很快我就要走。”
陳瑾滿臉失落,瓮聲瓮氣,“我不想你走。”他又說:“我一會兒去求求父親,讓姐姐能多留幾天。”
杜芊芊簡直哭笑不得,不是陳闕余不讓她住,而是她自己不想留。
她也還沒想明白陳闕余忽然改變主意而把她帶回來的原因,她若是能猜到他那變態惡毒的心思才奇怪了呢!
杜芊芊岔開話題,問:“瑾哥兒想不想吃東西?”
陳瑾老老實實搖頭,“我吃過了。”
他問:“姐姐餓了嗎?我讓人給你端些吃食來。”
陳瑾在府里也是有威儀的,吩咐下去沒多久,管家便帶著人端來了好些糕點和水果。
杜芊芊的視線被正中間的荔枝吸引,什麼時候國公府能出現荔枝這種玩意了?她居然不知道?
她最愛吃的水果便是荔枝,可惜的是,陳闕余對這樣水果過敏,有回惡意從她手裡搶走剝好的荔枝肉,下肚之後後背便冒了許多紅疹,脖子上臉上也有。
大夫看過後說是過敏,叫他以後不要再吃了。
陳闕余自己不能吃,也不讓她吃,說什麼自己聞著荔枝的味道就起紅疹,打這之後荔枝便從國公府里消失了。
杜芊芊那時很想用唾沫星子呸死他,荔枝哪裡有味?
她懷瑾哥兒的時候,特別饞荔枝,想吃都沒處找去。
好多年不曾嘗過味道,杜芊芊咽了咽口水,剝了一個塞進嘴裡,一口咬下去茲出好多水,很甜很潤。
“這荔枝好甜啊。”
陳瑾也喜歡吃荔枝,但是他忍著一個都沒動,想全部都留給她。
“父親每年這時候都會讓人送荔枝過來。”
杜芊芊笑出了聲,“他不吃荔枝的啊,他不是過敏嗎?”
話音落地,不僅屋裡的兩個人愣住,剛走到門口的陳闕余腳步也生生停在原地。
陳瑾問:“姐姐……怎麼知道?”
杜芊芊倒吸一口涼氣,尚未開口解釋,陳闕余忽然出現,聲音極冷,“是啊,沈姑娘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對荔枝過敏這事,這世上就沒幾個人知道!
郡主是一個,瑾哥兒也知道,剩下的只有那個已經死了五年的女人。
陳闕余的胸腔中翻湧起驚濤駭浪,腦中靈光一閃,他幾乎都要懷疑面前這人是誰了,她和杜芊芊長相沒有丁點相似的地方,可是脾性十分的像。
方才這人還膽大包天的罵他是賤人,可當年杜芊芊的屍首是他親自燒成灰的。
杜芊芊心涼了半截,聲線微抖,佯裝鎮定,“瑾哥兒,你忘了嗎?你之前去容府找我玩時跟我說過的。”
陳瑾看了看他父親陰沉的發黑的臉色,又看了看沈姐姐蒼白的面容,垂下腦袋,“嗯,好像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