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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闕余被他氣白了臉,他卻沒想繼續挑釁下去,牽過杜芊芊的手,越過他身側,甚至連個招呼都不屑於打,一言不發的離開。
他剛才不是在嚇唬陳闕余,若是將杜芊芊的死因告訴瑾哥兒,那孩子估計不會認他那個爹了。
之所以沒有告訴瑾哥兒,不是因為他良心未泯,只是他不想把瑾哥兒接過來而已,省的給自己找麻煩。
行至半途,杜芊芊停下腳步,蹙眉道:“我得把瑾哥兒接過來。”
容宣一時嘴快,想都沒想,“不行。”
第57章
他拒絕的太快,杜芊芊嘴角下垂,聲音微冷,“為什麼不行?”
容宣自知說錯了話,現在補救還來時不晚,沉吟半晌,他認真回道:“我知道你是擔心他,才會想著把他接過來。”
杜芊芊抬眸,一雙水靈靈的眸巴巴的盯著他看,就等著他繼續說下去,“然後呢?”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怎麼接?他是陳家獨苗,國公府的世子爺,將來是要承襲爵位的,你覺著陳闕余會放手嗎?”他似乎很遺憾,“你先不要慌,往後總有機會。”
容宣說的話很有道理,她方才也是太心急,所以沒有考慮周全。
見她還皺著眉頭,他不緊不慢的繼續勸她,“再說了,瑾哥兒自己願不願意還沒個准數,陳闕余把他帶在身邊這麼些年,他們的感情比一般的父子感情還要好。”
像一盆涼水從她的頭頂澆了下去,把杜芊芊心裡最後一點苗頭都給澆滅了。
“是啊,反倒是我這個當母親的,和他相處的日子少之又少。”
容宣不太願意她提起前塵往事,陳闕余也好,瑾哥兒也罷,全都算是故人了。
他放低了聲線,“不要想了,好嗎?”
杜芊芊長嘆一聲,話里有些勉強,“好。”
她想著瑾哥兒上個月回去時那傷心的模樣,心口就難受,從頭到尾,就屬瑾哥兒最無辜。
買完東西,回府路上,杜芊芊本來靠著車窗都快要睡了過去,忽然間,她睜開眼,素淨嫩白的手指揪住他的衣角,一雙澄澈透明的眼對上他。
容宣放下手裡的書,另一隻手還放在她的腰間,他問:“是身體不舒服嗎?”
杜芊芊閃神了一會兒,旋即搖了搖頭,“不是。”
她只是忽然想起來剛才陳闕余仿佛要將他挫骨揚灰,杜芊芊深知那男人心眼極小報復心極重,她不安道:“你小心點陳闕余,雖說他這一個月都很安分,什麼壞事都沒幹,但我總不放心,他不會那麼輕易就罷休的。”
一個月的風平浪靜顯得很詭異,仿佛在醞釀著腥風血雨。
容宣心裡頭一暖,還以為她又要說起瑾哥兒的事,卻原來不是,她是在擔心他。
“我很開心。”
“啊?!”杜芊芊瞪大了眼睛,抬起手掌放在他的腦門上,“你沒發燒吧?”
容宣目不轉睛的低頭看她瑩潤的紅唇,彎下身子忍不住在上面親了一口,重複了一遍,“我真的很開心。”
杜芊芊滿頭霧水,一掌拍上他的胸口,軟綿無力,她又好氣又好笑,“你還有心思親我。”
容宣捉住她的小手,按在懷裡,“你難得關心我一次,我高興嘛。”
他緩緩闔上眼睛,不緊不慢道:“我知道,他來者不善,你放心,我也不是軟柿子任他捏的。”
“唉,你還是年紀太小了,陳闕余是皇上表哥,血緣上雖說不親,但關係是真的十分好了,前國舅又是他的親舅舅,他若黑下心來對付你,你一個朝中沒背景的小官能做什麼?”
杜芊芊憂心忡忡道。
“我有靠山。”
“誰?”
“皇上就是我最大的靠山。”容宣拍了拍她的腦袋,“好了,你不要擔心這些事,我沒有脆弱。”
陳闕余想動他,也不是說動就能動的。
他既然這麼說了,杜芊芊姑且就信了他有所準備,打了個哈欠靠在他的胸膛上便睡了過去。
到府門前時,她還閉著眼沉沉的睡著,容宣輕手輕腳的將她抱回屋子,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才離開。
剛才在酒樓里,他還有話沒說完,不止他一個人知道了小公主前幾天去金鑾殿大鬧一場,逼著她的皇兄給她賜婚。
看來他的法子還是奏效的,小公主可以空等許多年,但絕對受不了陳闕余喜歡上其他女人。
陳闕余還想對付他?恐怕自顧不暇了。
黃昏時分,遠處的雲像是被染成了金黃色,昏黃的金光照在窗戶紙上,斜照進屋內。
杜芊芊悠悠轉醒,睡了一大覺,醒來時感覺腦子都輕了不少。容宣這晚一直都待在書房裡忙事情,她自個兒吃了飯,又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才打算上床睡覺。
原以為這夜他會忙的過不來,熄燈之前,容宣裹著深夜的微寒氣息進了屋,見她睜著雙大眼睛看著自己,他不免問上一句,“怎麼還沒睡?”
平日裡這個點,她早早就抱著被子睡過去了。
杜芊芊躺在床上,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語氣相當平靜,“他踢我了。”
容宣指尖一頓,愣了好久之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揚了揚眉,他走到床邊,坐在她身側,眉眼溫柔,“小丫頭會鬧了啊。”
他伸出手,動作小心的放在她的小腹上,彎下腰,又將耳朵輕輕貼在上面,等了好久都沒聽見聲音,他有些沮喪,“怎麼我來了,她就不動了呢?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杜芊芊生過瑾哥兒,懷孩子這事她有經驗,故此表現的比他要穩當些,她笑彎了眼,“哪能一直踢?可能剛才踢累了。”
話音剛剛落地,容宣如願以償的聽見了響動,眉飛色舞,他道:“她動了動了。”
整個晚上,肚子裡的孩子便踢了這麼兩下,任憑之後容宣再怎麼跟她說話,都沒了聲響。
容宣睡在她身側,意猶未盡,“怎麼不和我多玩一會兒呢?”
杜芊芊看著都好笑,“生孩子是給你玩的嗎?”
“我是她爹。”
言下之意,便是他想怎麼樣都成。
*
又過了幾日,夏天的酷暑徹底過去了,池塘里的荷葉早早落敗,也再聽不見窗外的知了聲。
這幾天,容宣忙的腳不沾地,眼睛裡都熬出了血絲,杜芊芊看了心疼,有時候也會勸他兩句,讓他早些睡。
她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也沒有過問,容宣什麼事都愛瞞著她,他總是儘可能把她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老太太那邊的藥照舊每天都會送過來,只是杜芊芊如今連面子都不願意做,直接就給倒了。
倒是大伯母不大安分,每個月難得見得一兩回,話中都帶著刺不好聽,明里暗裡的意思便是叫她不要蹬鼻子上臉,妨礙了容宣娶她的侄女。
杜芊芊曾把這事當成笑話說給容宣聽,沒過幾日便聽說大夫人的侄女被送回自己家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