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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拐子嘆了口氣,臉上滿是疼惜。“你們袁家就剩你一根獨苗,別再管那些事了。那條路不好走,你爺和你爹就是最好的例子。乖乖的,咱安安份份過日子,行不?”張拐子心情很複雜,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言語來勸說眼前這個少年。
聽著張拐子語重心長的話,袁向北眼神閃爍幾下,努力忽視他眼中的關懷。
“沒啥,我只是找點東西,又不是去和誰鬥法,你先去吃飯吧,我找到就過去。”袁向北岔開話,想把他支開。
“哎!算了,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也說不動你。你自己謹慎些,別學你爹他們,那些事也不是非你不可,自己的命比什麼都重要。”張拐子也知道勸說不動袁向北,但他總想再試試。千言萬語,最後只能化成一聲長嘆。
張拐子垂著頭,嘆著氣一擺一拐的出了門。心底感慨萬千,袁家啊!都是好人,好人卻沒好報。一家子降妖伏魔,幫人無數,最後卻落得個身死道消的結局。
哎!這孩子最終還是選了他祖上的老路。也不知道以後會如何?且走且看吧!
希望老天開眼,護他一程。別再踏上他長輩的後路,早早損落。
張拐子其實並不清楚袁家發生了什麼事,導致最後死了個精光,就剩下根獨苗苗。只知道老友托人轉展幾次送信到他手裡時,袁家的事已經發生。等他接到袁向北,袁家出事都已經半年多了。
送信給他的是當年一起學打鐵的師兄,袁向北當時就住在他師兄家,手裡還有封袁家的託孤信。
說起來袁家雖然對張拐子有救命之恩,但兩家人還真不熟,當初袁老爺子路過戰場,發現張拐子奄奄一息,就順手帶回了袁家。張拐子也是那段時間知道袁家原來是個降妖伏魔的家族,一家子都在修道,還親眼見過袁家抓鬼救人。
張拐子養好傷就離開了袁家,走時留下了鐵鋪地址,從此再沒交集。
張拐子到現在都還疑惑,為何袁家會把袁向北託孤給他。
他對袁家人的印象很深,袁家臨死託孤,肯定是很相信他。不看別的,端看袁家救了他一條命,他就沒辦法拒絕撫養袁向北。
人都是有感情的,袁向北又乖又聽話,從不調皮搗蛋,養著養著感情就深了,如今是越發為他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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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拐子孤寂落莫的背影,讓袁向北心情極為複雜。對不起,爺爺,有些責任是袁家人必須擔負的。
袁向北收回目光,壓住心底略為低落的情緒,接著翻書查找。
翻了好幾本都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袁向北眉頭緊鎖,目光深遠的往屋外看去。瞳仁深處瞬間划過一縷深紫,隔著山水,一眼萬里,眸光落到曬壩上那個端著碗吃得特別歡快的小身影身上。
停頓片刻,抬眼望向天際。
鋪天蓋地的黑影,龐若泰山,幾乎遮擋了整座山村。
怪物眼睛緊閉,頭上有兩隻碩大的黑角,額間還掛著一柄類似戟的武器,魔威赫赫,甚為駭人。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如此龐大?
他詳細翻閱了記載所有精怪的書籍,也沒有找到關於這怪物的一絲記錄。
袁向北蹙眉沉思,這隻怪物是附身在小丫頭身上?還是小丫頭生而如此?
不管如何,得先弄清楚它到底是何物,才能有應對之策。且以他如今的能力,對上這個大怪物,也許連一擊之力都沒有。
這怪物渾體閉著眼睛好似在沉睡,暫時應該引不起什麼大亂。不能打草驚蛇,眼下也只能暗中觀察。
袁向北思想成熟,與別的小孩不同,他生而知事。別的小孩還在懵懂玩耍時,他卻已經在跟著父親學習道術。他繼承了祖上的通天眼,能看世間萬物。據他祖上記載通天眼還能觀三世,預知未來。不過如今天機混亂,預知這項能力已經不怎麼管用了,時靈時不靈。
袁家也曾顯赫一時,祖上乃是大唐時名聲大噪的袁天罡。
袁天罡是隋末唐初年間的道士,他與徒弟李淳風注寫的預言奇書推背圖流傳至今,據袁家祖籍記載,袁天罡就是因為有通天眼,能預知後世千百年,所以才寫下了推背圖。
袁家祖輩曾有記錄,老祖袁天罡最後在凌雲山得道飛升。
袁家出了個袁天罡後,就後繼無力了。雖然仍能修習道術,但也就比別的道士稍微強上一些,再沒人能像袁天罡那樣強大到白日飛升。
袁向北繼承了袁家的通天眼,這是袁家除了袁天罡之外,第二個擁有通天眼的人,一家老小對他寄以厚望,希望他能再現祖上輝煌。
但卻不等他長大成人,皆紛紛損落,不得不感慨世事無常。
儘管袁向北有一雙特殊的眼睛,但他年紀小,哪怕他從小就開始學習道術,修為也沒高升到哪裡去,如今修練至後天,離先天還有一步之遙,可這一步,仿若萬座大山擋在身前,想要邁過,不是單靠修練就行,還得實戰與領悟。
袁向北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他目前的修為想要與那頭怪物相鬥,只有送死的份。
此刻他反倒靜下心,打算先接近目標,就近打探。
袁向北收起情緒,把書裝進箱子放到床腳下,鎖上門就往曬壩上走去。他想通過穆初昆,接近那怪物。
雖然大家在一個村子裡生活,但袁向北對穆初夏不熟,穆家一眾小輩,他只與穆福軍、穆福昆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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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初夏又一次察覺到有人在看她,不待她反應過來,那道目光一閃而過,隨即消失。
她沉眉觀望了一圈四周,雖然很疑惑,但到底沒發現什麼異常,便沒再深究,垂下小腦袋接著吃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扒了老底。
這頓飯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吃的第一頓飽飯,不但有飯,還有肉,完全吻合她的味口。
可憐的魔,落難到如此地步,也是獨此一家了。
吃完飯後,村民們紛紛坐落到曬壩邊緣,搶著點時間把玉米仔搓下來,這幾天太陽夠大,搓下來的玉米曬上兩天就能入倉。
下午時分,太陽毒辣,小孩們也不在亂跑,紛紛端跟板凳坐在陰涼外,幫著大人一起幹活。
這一坐下來,大家就開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今兒村裡的新八卦。
話題目標人物,正是穆初夏。
做為一隻魔,臉皮厚的很有深度。哪怕走過路過的人都來打趣她幾句,她也能瞪著大眼睛眨巴眨巴,裝傻充愣混過去。
外人能糊弄過去,自家人卻有點難。
這不,一得空閒,一大家子人就圍了上來。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偷摸著就想從穆初夏口中問出個一二三四。
就連穆老爺子都結結巴巴的問:“初…初夏,到底怎…怎麼回事?”
穆初夏緊閉小嘴不搭話,裝傻充愣的看向趙老太。
趙老太也被問得煩了,她四下瞟了一圈,見沒人留意他們這邊,然後才低聲對大夥說:“還能咋回事,後遺症唄!”
“啥後遺症?”張梅疑惑地立即就問。
“那天晚上她衝撞了那些東西後,就留下了這身力氣!”趙老太偷摸著又瞧了一眼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