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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林雪昀臉上的淡笑也欠奉,目光冷冷地看了回去。
祝小安立刻將花台上的一網兜蘋果和兩包點心拎上,“爸媽,林雪昀還要去村長家呢,我送他們過去。”
林雪昀很自然地把她手裡的東西接過去。
祝媽媽看著祝小安居然將禮物全都拎走,頓時肉疼得很,一個勁地拿眼剜祝小安。
祝小安裝作不見,在她恨恨的眼神里從容不迫地陪兩人出去。
剛出門,就聽見東邊祝大娘在罵街,“他娘的這些黑心腸子的,好事都給攪和黃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些東西……”
從王公安他們進了祝家,她就在那邊指桑罵槐,這會兒看他們出來,越罵聲音越大內容越來越惡毒。
祝高升就在一旁不倒翁一樣晃來晃去的,拍著手流著口涎,“搶我媳婦兒,媳婦兒……劈死那些臭公安,媳婦兒……”
祝小安沒領著他們繞路,而是直接衝著祝大娘走過去。
快到近前的時候,祝大娘拿把掃帚開始狂掃,瞬間碎草、塵土滿天。她一邊掃,嘴裡罵著,“該死的短命鬼,該死不死,跑出來禍害,嗆殺些鱉雕艹的玩意兒!”
一邊罵一邊拿眼狠狠地剜著祝小安和林雪昀,絲毫不怕公安。
祝小安現在連爸媽都不怕,怎麼可能怕祝大娘,她要過去理論,卻被林雪昀拉住了手。
林雪昀搖搖頭,伸手從她頭上拿下幾塊草葉子,“祝小安同學,你要記住,肉分五花三層,人分三六九等,有些人禽獸不如,你不能和豬狗不如的人計較,那是仗著聰明欺負無腦劣等人種。”
祝小安:……林雪昀同學,你確定你這樣罵人,鄉下潑婦能聽懂?
祝大娘雖然聽不懂,可她會聯想,雖然林雪昀沒指名道姓,卻猜他罵自己豬狗不如呢,她繼續大聲罵:“以為餵大一頭豬,不曾想是頭白眼狼,找著靠山了不起,叫你靠山山倒,靠海還干,嗆你個鱉玩意兒!”
王剛見祝大娘還在起勁地邊罵邊掃,把侉子開出去一點,下來,大步朝她走過去。
祝大娘見狀立刻開始喊:“公安打人啦,打人啦,耍流氓啊!搶了我兒媳婦還想耍流氓!”
王剛離她兩米就站住了,“耿翠娥,現在建設文明城鄉,你給我嘴巴放乾淨點,下一次我聽見你罵人,罰款五塊!”
什麼?
祝大娘跳起來,“我在自己門口掃街,你要罰五塊,你怎麼不去搶啊!”
王剛拉著臉哼一聲,“你這麼會掃,下一次讓你去拘留所掃。”
一聽拘留,祝大娘立刻退縮了,她本來就欺軟怕硬,以前見公安不管潑婦,甚至還躲著,就想撒潑泄憤。
她嘟囔了一句,恨恨地盯著祝小安。
王剛又道:“你再胡說八道說些沒影子的話,我就銬你回去,治你個誣賴罪。”說著作勢就去摸腰間的手銬,他習慣性在腰上掛一副手銬,能嚇唬人。
祝大娘臉色一變,倒是不敢罵了。
那邊祝高升朝著祝小安搖擺過去,流著口涎,伸著手,“媳婦兒,抱抱,嘴一個……”
林雪昀從網兜里摸出一個蘋果,對祝小安笑道:“要不要玩保齡球?”
祝小安還沒明白過來,就見林雪昀一揚手臂,蘋果帶著凌厲的風勢就朝著祝高升飛過去,“請你吃蘋果!”
隨著他話音一落,蘋果準確砸在祝高升的胸口,把祝高升咕咚砸了個跟頭,那蘋果也四五分裂散了一地。
祝高升躺在地上,立刻烏龜一樣四蹄朝天開始嗚嗚大哭,那邊祝大娘也顧不得跟王剛扯趕緊跑過來扶他兒子。
祝小安驚訝地看著林雪昀,不敢相信地道:“林雪昀,我以為你這樣的好學生是不打架不罵人的。”
她感覺像他這樣的人,只要冷著臉不搭理人,就算厲害了,沒想到……
林雪昀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年沒幹這種追瘸子罵啞巴的事兒了……有點勝之不武。”
祝小安:……佷武很武地,給你點讚。抬眼看他微微地笑著,這樣一張乾淨得不染絲毫俗氣的臉,做這樣的事兒……不過人家剛才動作瀟灑輕鬆,估計比她當初耍瘋撒潑不知道要好看多少。
嗯,姿態好。
幾人不再管祝大娘快步走開了。
後面祝大娘恨得咬牙切齒,低聲嘟囔,“短命鬼,不得好死。”
祝高升趴在她肩上哭,她就一個勁地哄。
祝高升爬起來開始拉著她的手跳舞,“我媳婦兒呢,我媳婦兒呢,我要我媳婦兒!”
“晚上娘帶你去找媳婦,你媳婦在油壺頭呢,晚上過來。”祝大娘哄他。
祝高升不樂意,“不要那個,那個松,不要!”他指著祝小安的方向,“要那個,要那個!”
幾人去了一趟張村長家,正好張紅軍也在家,少不得一番感謝。
張村長和王剛也多打交道,去鎮上的時候辦事也常碰面,就留他們吃飯。
王剛示意林雪昀吃頓飯也無妨。
林雪昀便同意了,少不得感謝一下張家,另外再委託他們多多照顧一下祝小安。
她畢竟不是天天住在林姑奶那裡,家裡還有爺爺奶奶,年紀大了,祝有財不孝順,她要時常看著點。
張紅軍笑道:“林同學不用擔心,我當哥哥的肯定會多照看著的。”
飯後說了幾句話,林雪昀要了電話號碼就和王剛告辭,祝小安送他們去南公路。
張村長和張紅軍送到家門前的胡同口,揮揮手送他們遠去。
回來的時候,張村長對兒子道:“跟王公安好好搞好關係,以後他能升所長,還有林家,林雪昀的爸爸是縣裡派出所的所長,聽說要升局長,有這層關係,以後咱們家在常家屯,就壓過他姓常的一頭。”
張紅軍笑道:“爹,總壓過來壓過去幹嘛的,都是一個村的。”
張村長斥道:“你懂個啥,到時候換屆……”他看到對面走來的人不說了。
常三春走過來,笑著和村長打招呼,說找張紅軍說幾句話。
張村長笑了笑就走了。
張紅軍笑道:“三春,有什麼事兒?”
常三春道:“紅軍,咱們也是從小的兄弟了。”
張紅軍點點頭,“可不是,開襠褲的時候就是,一晃這麼些年了。”
常三春就道:“那你和我說實話,那天晚上安安是不是來打電話了。”
張紅軍一愣,撓撓頭,“我不知道啊,安安晚上從來不來我們家,白日也少來。”
常三春就笑,拍拍張紅軍的肩膀,“兄弟,我都知道了,你還瞞我呢。”
張紅軍道:“真沒有。”
常三春淡淡道:“村里就兩部電話,花的可是大隊裡的錢,到年底查帳,一個電話多少錢,是要對上數的。要不要我現在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