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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似乎更冷了,也更大了一些,吹得眼前老槐樹枯敗的枝丫都在顫動。場景變化間,他們又來到了府門口的假山和槐樹旁。
望著眼前高大陰森的槐樹,津語神色冷峻嚴肅,僵硬地立在原地毫無動作,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卻昭示著他有多克制自己、才讓自己忍住不要去破壞生門。
然而此時,紀舒修長如玉的手卻放在了腰間的佩劍上,那佩劍劍柄上刻著“滄淵”二字,劍格內鑲有一枚暗紫色寶石,看上去很是低調神秘。
“公子,”津語意識到紀舒要做什麼,他忍不住打斷紀舒的動作,提醒道:“破陣出去後,你會受到十倍的反噬,甚至可能會因此而死。”
紀舒沒有回答津語的話,他的動作只是被打斷了片刻,隨即毫不猶豫地拔劍而起,抿成一條直線的唇角泛著些許冷意。
滄淵出鞘,鋒芒畢露的寶劍被橫在半空中。紀舒一腳踏在假山上,暗紫的袍角在空中翻湧,他運起輕功沖向槐樹。
一陣刀光劍影。
結束的時候,紀舒平靜地將佩劍入鞘,除了臉色比平常更蒼白了些,其他一切如常。似乎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反噬,也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津語見狀,不由得把視線從紀舒身上轉移開來,落在他後方倒地的槐樹上,內心卻是不斷地下沉,對紀舒的忌憚暗自又多了幾分。
所以這就是他覺得紀舒此人可怕的地方,似乎不怕痛苦,也沒有在意的東西……他的城府極深,你根本看不透他的喜好厭惡,也看不透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怎麼了?”察覺到津語不同尋常的態度,紀舒疑惑地開口發問,臉上是溫柔安撫的微笑。
“沒什麼。”津語道。
紀舒臉上若有所思,半晌才道:“這裂縫只能我一人通行,你就呆在此處,等一炷香後再來找我們。我先出去看看沐溪那邊的情況如何。”
“是。”津語遵從地低下頭。
紀舒邁開腳步,黑色軟靴踩在槐樹的枯枝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不一會兒,他就消失在了倒地的槐樹旁邊。
剛出陣,周圍房屋明淨雅致,到處都是燈火通明,哪裡有半分鬼氣森森的樣子。
紀舒按照之前的路線,往新房的方向走去。他看起來走得氣定神閒,不緊不慢,然而速度卻是很快的。沒有一會兒,他就到達了正院。
好巧不巧,正好撞見陸秋穿著喜袍推門走進房間。可紀舒卻站在屋宇背光暗處,沒有絲毫想要阻止的意思。
以他現在的這個位置,足以當個旁觀者看清屋內的一切了。
……
葉沐溪正坐在房間內的喜床上,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她重新蓋上紅蓋頭躺倒在床上,裝作和不久前一樣昏迷的樣子。
她下轎之後,就被幾個男僕送到了這裡,其它例如射箭拜堂之類的禮節,她都直接略過了。也是,她看上去這樣不省人事,做這些事情會很麻煩,而且陸秋也不是真的想要娶她。
透過紅紗蓋頭,葉沐溪能隱約看到陸秋越來越近的身影。
陸秋長得不算特別好看,但是別有一番風味。他比較瘦,看起來二十歲左右,五官分開來看只能算是清秀,可組合在一起,卻令人覺得很是耐看。
只不過他總是陰沉著臉色,特別讓人不舒服,和他待在一起,就像是身邊有什麼不好的東西一般,令人不自主地發怵。
這應該是他修煉聚陰大法的後遺症。
聚陰大法是魔教功法,自然不會那麼簡單。只要是修煉過這功法的人,性情都會被它影響,雖然這個功法能很快讓人擁有至高的實力,可修煉者最後會變得越來越殘暴嗜血。
這就是為什麼,暗月教的作風如此惡劣……
陸秋一步步走近大婚喜床,看著躺在床上的新娘子,他在床邊緩緩坐下。沉默片刻後,他把新娘那繡著花紋的紅蓋頭給掀了。
這一掀,正好對上葉沐溪睜著的眼睛。那雙眼睛清醒澄澈,且毫無慌亂之意,與陸秋四目相對後,還頗為無辜地眨了眨。
陸秋怔愣,片刻之後勾起唇角,似乎有點意外地道:“你不是常嬌。”這是一個肯定句。
“對,我不是她。”葉沐溪回答。
陸秋突然猛地湊上前來,左手捏住葉沐溪的下巴,細細打量片刻後,帶著點讚嘆道:“倒是個美人。”
葉沐溪感覺下巴被他捏得生痛,淚花都快被他捏出來了,不用看都知道,她下巴肯定被捏出了一個印子。
她心裡不禁有點憋屈,明明以她的異能,她可以把陸秋干趴下的。可是那樣做就和原主相差太大了,而且紀舒很可能就在這附近,如果被他看到了,異能這事情也不好解釋。
她還是乖乖等紀舒救他吧,而且在此之前,她想要讓紀舒知道一些事情。
葉沐溪掙脫開陸秋左手的鉗制,輕輕地揉了揉發痛的下巴,稍微離陸秋遠了一些後,她冷冷道:“那又如何。”
陸秋笑了笑,那笑容將他身上陰鬱的氣質沖淡了不少,他側頭道:“長這麼漂亮,死了倒有點浪費。”語畢他直勾勾地看著葉沐溪,似乎在想要怎麼處置她。
“不如……你跟了我,我不會虧待你的。”陸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