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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去,留下一地狼藉。胡必茂將人送出胡宅後,回到後宅,站在書房門口:
“小糰子,去端碗醒酒湯來。”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小糰子應了聲走了,胡必茂推門入內,有些踉蹌走到書桌前,很是頹廢的癱躺在椅子上,長嘆了口氣。
那年乾旱洪災後,朝廷開恩科。能不用再等,當然是開心,聽說災禍導致朝廷需大批人才,錄取人數將會極多,胡家大爺胡必茂興沖沖的叫上弟弟家僕,準備北上考恩科。
“哥,聽說北邊還不太平呢,咱們真的要去嗎?”胡二爺胡必興有些擔憂。
“那你就不去吧,我是一定要去的,到時很有可能我就是進士老爺了!”
胡必茂見弟弟還在猶豫,忍不住激將他:“到時你可別後悔!”
說完一甩袖子走了,留下胡必興擔憂的看著哥哥遠去的背影。怎麼辦?人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總不能真讓大哥一人北上吧?這般想著,胡必興連忙跟了上去。
誰知,一行人還沒出荊州地盤,竟是碰上了四處逃竄的山匪!還能聽到山匪身後緊追不捨官兵的追殺聲
“哥,咱們還是快躲躲吧。”胡必興膽怯地拉著哥哥,準備往路邊的雜樹林裡躲藏。
“沒事,這些人逃都來不及,豈敢隨便停留殺人?”
胡必茂滿不在乎的甩開了自己弟弟,正好能見識一下官兵怎麼捉到山匪的,想想還有些激動呢。誰知這些山匪卻是擔心他們一群人將行蹤暴露,朝眾人揮刀相向。看著朝自己落下來的大刀,胡必茂絕望了閉上了雙目,來不及感嘆什麼,心裡浮現的只有兩個字一一完了!
身旁一股力量將他一下推開,恰好朝路旁一根砍斷了的木棍摔去,恰好對著雙腿間,恰好“啊!”兩聲慘叫同時響起。
胡必茂疼得站不起來,那名山匪砍倒胡必興後,惡煞般追著胡必茂而來,眼看著今日就要命喪此地,一枝救命的箭羽斜射了過來,山匪似乎理智回歸,丟下胡必茂轉身就逃。
一干鬧哄哄的宮兵們追著山匪去了。劉光茂忍著劇痛,慢慢朝倒在地上的胡必興挪去
“你沒事吧?”一名濃眉大眼手拿弓箭的年輕人,朝他伸出手來,劉光茂疼的滿頭是汗,搭著年輕人滿是老繭的手,這一刻銘記於心。
“頭兒,這人快不行了。”一名握著□□的男子,蹲在滿是血污的胡必興身旁,另一隻手按壓著胡必興的傷口止血。
聽到那名兵士的話,胡必茂一下鬆開年輕人的手,撲通一聲趴了下去,神情慌亂:“弟弟,弟弟,你怎樣?你可不要死啊……”
一旁因他們停留的兩人,互相看了看,搖搖頭嘆口氣,接著朝前追去了,亡命之徒趕緊處理掉吧。
“哥,哥,沒事不用擔心。”胡必興嚅動著嘴唇吃力的說著。
胡必茂扶住他的頭,顫抖的雙手為胡必興擦去臉上的血污,聲音里不自覺的帶著哭泣聲:
“弟弟,你可一定要挺住啊,來的時候咱們倆一起來的,回去也要一起回去啊,不然,不然我可怎麼回去跟母親交代啊。”說到家裡人:“弟妹和侄女還需要你呢。”
“哥,哥,我有些冷。”胡必新朝他伸手。
“好,好,我抱著你。”胡必茂小心的將胡必興摟住靠著自己。
“哥,你別難過,原,我原就是想做英雄來著,料這些……這些山匪不敢怎樣的,沒想到……沒想到會這樣,就是別人我也會衝出來的。”
胡必興看胡必茂一臉難以承受的模樣,哪希望自己哥哥活在愧疚中。
“哥,你,你學習比我好,我只是剛考上的舉人,而你……三年前就是了,家族興旺全靠你了,這麼算……這麼算,咱們總要去一個的話……”
“別說了,別說了,弟弟。”胡必茂搖著頭,眼淚鼻涕早糊了一臉。
“哥,哥,讓我說完……還有……還有珍兒……珍兒……阿秋……阿秋年輕,讓她讓她再嫁了,珍兒……”胡必興使勁抓著胡必茂的手,雙眼瞪得老大,蒼白的面容滿是不舍和不甘。
“別說了弟弟,弟弟,珍兒我會好好待她的,你放心吧,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待珍兒。”胡必茂哭得不能自己,眼淚鼻涕順著鼻尖往下滴。
也許是聽了胡必茂的話,胡必興身子一松,頭歪向一旁,手垂了下去。
“弟弟!弟弟!”胡必茂悲惻萬分,抱著胡必興嚎啕大哭
過了許久
“莫哭了,人死不能復生,還是早早料理後事吧。”追著山匪領頭的那名軍士回來了,提醒他
“百夫長,聽他們口音跟你很相近呢,不若你送他們回去,正好能回家鄉看看呢。”一旁拿著紅纓槍的青年看著領頭的將士提議道。
領頭的將士沉吟了一會兒:“還是算了,家中人丁還算興旺,若是有生之年能活著回去還好,不能的話又何必給家人希望呢?再說了,你們可以離開一下,我還得回去報備呢。”
那名百夫長看著胡必茂抱著去世的胡必興,有些悵然若失,生命如此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