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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完美。
院子裡又響起汽車喇叭聲，林淑野穿上褲子上衣，這才慢騰騰地下樓去。
林淑野倚在大門口，看見藍川推開車門，走出來，手上拎著個單肩包。
英霞沖林淑野招手。
“小野，幫忙，把藍川領屋裡去。”
藍川抬起頭，看見林淑野穿著條家居長褲，雙手環抱在胸前，側著頭看著他，然後對他笑了笑。
“歡迎歡迎。”
這皮笑臉不笑的，林淑野平時不用巴結奉承別人，要裝出個笑意出來，自然很難。
林家的院子很寬敞，可以並排著擺放十來輛車，所以自然也能用操場用，除了院子中間有一幢四層樓高的小洋樓，其他的角落裡都栽種著喬木跟灌木，本來就是春天，陽光照she不到的地方更顯陰涼，藍川平時都是穿著單衣在外面走，因為他工作很忙，總是跑上跑下的，累的一身汗，如今到了林家，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裡其實只是林家的別院，但是東海城空氣好，環境好，一家人就定居在此，已經好多年。
林淑野從台階上慢慢挪下來，朝藍川說：“跟上來吧。”
英霞瞪了林淑野一眼，“怎麼說話的，幫你弟弟拎東西。”
林淑野抱怨著走過去，把藍川手裡的包搶了過來，他進了屋子，往一樓左側走。英霞又叫住他。
“小野，一樓是家裡的幫傭住的，把藍川帶三樓去。”
林淑野小聲說：“奶奶，三樓不是我一個人的嗎？”
英霞說：“我不管，你自己當初求著我，要我把藍川帶回來，這回我把人帶回來了，你就好好招待他，再說了一樓的房間都沒收拾，三樓你那什麼遊戲室，棋^牌室的一大把，騰一間出來不就行了。”
林淑野跟他奶奶能辯論出什麼結果來？還不是只能乖乖聽話，他提著藍川那個包往樓上走，藍川跟在他後面。本來林淑野還好好的，這會兒其他人都在外面，只剩他們兩個在屋裡，他就開始有點心悸。
林淑野走的慢了，藍川走的快，趕上來了，胸膛貼著林淑野的背部，林淑野往台階上奔走幾步，回頭瞪著藍川。
“你幹嘛？”
藍川指指樓上。
“我要上去。”
林淑野挪開一條路，藍川一把拿過林淑野手裡的包，徑直走上去了。
藍川之前來的那天晚上，幫忙金姐收拾了一下屋子，他知道三樓走廊盡頭是林淑野的房間，而剛上走廊那間房是空的，以前是林淑野的棋^牌室，後來林淑野三天兩頭帶人回來玩，把家裡搞得烏煙瘴氣，那棋^牌室裡面的東西很快就被林天崇讓人扔掉了。
藍川就走了進去，屋子裡是空的，他把包放在地上，席地而坐，正想打開單肩包，林淑野就跟了進來，一眼看到藍川坐在地上，他問。
“傻啊你，坐地上幹嘛。”
藍川說：“沒事，我經常這樣坐著。”
林淑野也不問原因，很快就下樓去了。
過了一刻鐘，林淑野的腳步聲又從樓梯上傳來，他站在樓梯口，指揮著英霞的幾個下屬。
原來他是到一樓的房間，讓人給騰了一張床出來，叫人拆卸了，搬到三樓，一邊叫著讓藍川讓開，那幾個男的利索的把東西搬進屋裡，很快就把床組裝好了。
林淑野把藍川放在地上的包一撈，扔床上了。嘴上說：“你好好保重身體，跟你玩才有意思。”
藍川不可置否，他聳聳肩，拉開了自己的包，裡面只有一件黑色的T恤跟一條長褲。
林淑野走過去，搶過藍川手裡的包，往外倒，邊倒邊問：“其他東西呢？沒了。”
藍川說：“奶奶要我過來，我就過來，我可沒有在這裡長住的打算。”
林淑野說：“你在這裡能住多久是你能決定的嗎。算了，我讓人給你買洗漱用品。”
藍川站起來，往林淑野跟前走。林淑野下意識地後退，最後他鼓足了勇氣，用手抵住藍川的肩膀，說：“藍川，你要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別瞎逞強，在我們林家，你別拿你那套待人處事對我。”
藍川說：“你不是喜歡我拿我那套待人處事的方法對你嗎？”
林淑野一聽，急了，罵道：“放屁！”
藍川微微一笑，接著說：“奶奶說了，是你求著她，讓她帶我過來，你是有多想要見我？”
林淑野正想發飆，英霞就上樓來了，她一進來，看見兩個大男人在門口堵著，沒好氣地說：“小野，你在這折騰什麼，快幫人藍川鋪床。”
藍川這才笑著回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吧。”他把剛才其他人從樓下送上來的床單，抖了兩下，又用手在床上撫平。英霞看著，又回頭對林淑野說：“小野，你仔細看著，居家男人，你看看你自己，鋪個床單都不會。”英霞說著指著林淑野的腦瓜子，她嘴上雖然是這麼說，但是臉上卻是飽含笑意的，很寵溺這個孫子。
藍川當天就忙的歇不下來。
林淑野中午要吃醬肉，不瘦不肥的要夾三層，青菜只吃最裡面那幾片嫩葉子，炒菜不能放糖，鹽不能太多，水不能太多，會糊，油不能太多，會膩，火不能太大，肉會老。隔了一會兒他又說要吃牛肉，林家廚房的冰櫃裡沒有牛肉，英霞打算讓人去買，林淑野說不行，藍川比較專業，挑的肯定比較好。
英霞雖然是個明事理的人，但是事理跟她孫子比起來算什麼，於是就遞過錢包讓藍川出去買了。
等到藍川氣喘吁吁地拎著一包凍牛肉回來的時候，林淑野又撓撓頭，說不想吃牛肉了，想吃餃子，讓藍川給包餃子。
林天崇回來，正遇到藍川要出去買麵粉活餃子皮，他疑惑地問道：“誰要吃餃子。”
藍川理所當然地說：“我哥。”
林天崇一聽就知道林淑野在搗蛋，他按住藍川的肩膀說：“別理他，他從小到大不喜歡吃這些東西，要吃讓他自己去買，反了他。”
到了晚上，藍川好不容易忙活了一個下午，把菜都給端上來了，滿滿的一桌子，有葷有素，他把盤子放下，林天崇讓他也坐下吃飯。
林淑野突然就說：“我肚子不舒服，不能吃這些。”
英霞緊張地看著自己孫子，摸摸林淑野的額頭，說：“沒事吧，是不是休息不夠？”
林淑野看著藍川說：“我想吃點藥，頭暈，你幫我上樓拿一下。”
藍川正要站起來，被林天崇喝住了。林天崇回頭對林淑野說：“你是要死了還是怎麼著，就這麼幾步路，不會自己上去拿？”
林淑野就裝模作樣地說：“爺爺你是不知道，我最近晚上忙著做題，傷精力，快扛不住了。”
林天崇將信將疑。
林淑野又接著說：“藍川是我弟弟，我不過叫他幫我拿點東西這么小一件事情，他應該不會拒絕吧。”說著轉過頭看著藍川，說：“你不會不肯吧，弟弟？”
藍川站起來，說：“不會。”接著上樓去拿藥。等到他下來，林淑野已經不在餐桌旁了。聽說是剛才偉峰跟王少展來找他，把他約出去了，要去外面逛街。
藍川沒說什麼，把藥箱拿回樓上去了。
夜裡三點多，林淑野回來了，他推開大門，躡手躡腳地進來，又輕輕地走上樓梯，到了三樓，看見藍川的房門口漏了條fèng，他好奇地推開，往裡面瞄了眼，發現藍川正坐著，手裡拿著本本子，不知道在寫著什麼。
林淑野把門推開，迅速跑過去，一把奪過藍川手裡的本子，剛想看，藍川就劈頭蓋臉的搶回去了。
林淑野不慡了，他罵道：“看一眼會少塊肉嗎！”
藍川平時說話聲音都很輕，這回跟一頭暴怒的獅子一樣，他怒吼。
“滾出去！”
林淑野從小到大沒被什麼人這麼吼過，更別說一個藍川了，他能咽得下這口氣？於是當場氣昏了頭，回罵道：“你他媽跟誰說話？！”
藍川那一聲吼叫後，可能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於是迅速調整了情緒，此刻已經恢復到原本的狀態，他低聲說：“沒什麼，請你出去。”
林淑野能依？他是什麼人，被人吼了還能就這麼算了？於是他用手用力地推藍川，嘴裡罵道：“這是我家，你叫誰出去？我想待在哪裡就待在哪裡，你能把我怎麼樣？”
藍川不說話，隔了小半會兒，他說：“那你留在這裡，我出去。”
林淑野說：“我不許！”
藍川回頭，看著暴怒的林淑野，他好笑地問：“為什麼讓我留在這裡，或者離開，對你有什麼影響？”
林淑野說：“我說不準就是不准，你沒必要問理由。”
藍川冷哼道：“你討厭我。”
林淑野說對！
藍川眯起眼睛，他好奇地打量著林淑野，從頭到尾，接著說：“給我個理由。”
林淑野沒辦法告訴他，因為藍川上輩子一樣討厭他。而這輩子，他也確實沒理由去討厭一個原本就與自己沒有多大利益關係的人，哪怕藍川只不過是讓他出醜了幾次。
林淑野說：“跟我作對對你沒有好處。”
藍川冷哼一聲，往外走，林淑野一看，著急了，一手抓住藍川的肩膀，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手指幾乎要嵌進藍川肩膀的肉里。藍川吃疼，舉起右手往後，抓住了林淑野的手腕，一個回身，往前一扯，林淑野就往藍川懷裡一倒，然後他聽到“咔嚓”一聲。林淑野額頭冒冷汗，接著三秒之後，他發出一聲悽厲的嚎叫——
整間房子的人都醒了。
林天崇跟英霞，以及他們的保鏢，紛紛朝樓上奔過來。
他們一到樓上，就看到林淑野被藍川抱^在懷裡，左手無力的下垂，英霞的眼睛很鋒利，她一看就看出來了，對著林天崇說：“小野手被卸了。”
林天崇盯著藍川，眼裡冒出怒火，這是林淑野第一次看見自己爺爺生這麼大的氣，接著他看到林天崇對著藍川暴喝道：“藍川，放開淑野！”
林天崇的幾個保鏢，聽到這聲音，也要衝將上來把藍川架住。
林淑野此時疼得不得了，他額頭上冒著冷汗，但是他還是蓄足了力氣，儘量用最大的聲音對他爺爺奶奶說。
“慢，慢著，臥槽，痛死我了……”
英霞心疼的問：“疼嗎，小野，你先別說話。”
林淑野就勉強地笑笑，自己站直起來，對著林天崇跟英霞說。
“爺爺奶奶，是我不好，剛才回來的晚了，怕吵到你們，想摸黑上來，沒想到踩空了……被樓梯欄杆別了一下，嘿嘿，差點摔下去……是藍川把我給接住了。現在我真沒事……”
林天崇把視線轉移到藍川臉上，想要看出端倪，林淑野用右手拉住藍川的手臂，催促道：“你他媽倒是快說實話啊，痛死我了。”
藍川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最後他說。
“哥哥說的很對。”
林天崇鬆了一口氣，然後又怒上心頭，大步跨過來，一把抓起林淑野的左右，一用力，就把林淑野的手給接上了。
林淑野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聲，然後奄奄一息的，想倒下，藍川一把把他圈住了。
英霞很心疼，想過去扶孫子一把，林天崇喝道：“你站住，別過去。”接著把目光移到林淑野跟藍川兩個人身上，命令道：
“你們兩個，現在馬上給我下樓去！繞著院子跑一百圈！做一百個伏地挺身，然後扎馬步到天亮，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停止！”
林淑野驚叫。
“爺爺你這是要我去死。”
林天崇罵道：“你這廢物死了也罷！”
說完怒氣沖沖地下樓去了。
英霞雖然心疼，可是丈夫是個死性子，勸不過來，沒辦法，只能過來幫忙扶著林淑野下樓。
那天夜裡，林淑野邊叫苦邊跟著藍川跑完了圈，他們倆偷了懶，不過跑了三十來圈，做了二三十個伏地挺身，接著兩個人在圍牆底下扎馬步。
兩個人原本一句話也沒說，就剩下運動過度急促地呼吸聲。
隔了十幾分鐘，藍川突然開口。他說：“謝謝。”
林淑野沒聽清，他問：“什麼？”
藍川說：“你沒跟你爺爺說你是我打傷的。”
林淑野說：“扯淡，他也是你爺爺好吧……”他頓了半晌，接著說：“反正我沒什麼事，要是林天崇知道是你打傷我的，你知道你現在身上得有多少個子^彈孔？”
藍川不說話了，然後他又說了句“謝謝”。
林淑野忍了兩個小時，最後沒忍住，低聲問：“要不，你就告訴我，你本子寫的是什麼吧，你著急什麼？”
藍川這回笑著說：“寫的都是些你不懂的事，給你看了也沒用。”
林淑野說你不給我看你怎麼知道我不懂？
藍川說：“你不會懂的，一般人都不懂，你現在覺得我討厭，看完後估計就覺得我是怪物了。”
林淑野在心裡說，你就裝吧藍川。
作者有話要說：你就裝吧藍川！
☆、第八章
第八章
林淑野規規矩矩地在院子裡待了一晚上，因為林天崇並沒有派人來看守著，所以他跟藍川扎了約半個小時的馬步，兩人就乾脆蹲著看月亮。
至於要林淑野大搖大擺地進屋子去，他是不敢的。
東海城的氣候雖然宜人，但此時畢竟是冬春交接的時候，夜裡霜露很重，兩人到了大半夜，衣服都被打濕了，林淑野蹲了好一會兒，覺得腳麻，於是乾脆坐地上了，地上是糙叢，上面沾了很多露珠，很快林淑野就嫌棄地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