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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和弟弟顧西順利去學校報導,那件事就被顧東忘在腦後。結果到了十月底,顧東發現自己肚子慢慢大了起來,嗜睡嘔吐犯噁心,顧東心裡的猶豫猜想隨著肚子一天天隆起,好像坐實了一半,尤其感受到了肚子裡的跳動。
他好像懷孕了。
不敢在猶豫,顧東因身體不適請了長假,坐著火車顛婆到了雲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暑假兼職那家私人醫院。
“懷孕了,有五個月了。”
雖然有過猜測,可聽到陸羽醫生親自說了診斷結果,無異乎晴天霹靂。
最終顧東決定生下來了,第一月份大了,第二那強勁的胎動心跳讓他做不出扼殺一條生命的舉措。順利辦了休學,顧東跟家裡父母坦白,在陸羽醫生幫忙下,於今年五月一號生下了豆芽。
雖然豆芽是臨時來的意外,可顧東努力的將生活拉入正軌。
但沒想到意外永遠打的人措手不及。
這個月底,父親外出做活回來的路上被車撞了,對方肇事逃逸,父親搶救回生命,目前還在重症室觀察。
顧西接到消息,請了長假連忙回家了。此刻兄弟二人面臨的是父親術後的費用,家裡原本攢下了五萬,是給他們兄弟二人的學費。後來他生豆芽需要費用,顧西上學還有他上了半年,零零總總只剩下兩萬塊了,手術做完,母親跟能借的都借了一圈,也只是暫時穩住了情況。
顧東知道,現在家裡沒什麼錢了,肇事司機要在一個月後才找到,而且是潑皮老賴,說什麼就是不給賠,拖著賠償款,他能拖,可父親拖不起。
還有母親此時已經查出癌症了,不過因為沒錢一直拖著。
今天下午,顧西說的話在記憶里重複過,不過當時他打了顧西一巴掌,讓他回學校好好上學,自己放棄了讀書機會,留在家裡照顧父親和豆芽,等半年後母親被癌症折磨的身體消瘦,隱瞞不下去,顧東才知道母親得了乳腺癌,本來治癒機會很大的,硬是到了最嚴重無可挽救的地步。
父親聽到噩耗,放棄了復健求生欲望。
那一個月是顧東最為黑暗的時期,母親去世,父親因此崩潰自殺,小弟因為想給母親籌錢做手術借了高利貸。最後利滾利,顧西是被高額的債務逼死的。
壓垮顧東最後一根稻草的是豆芽沒了。
面對著豆芽冷冰冰的身體,顧東奔潰的也想跟著去了。
可父母留下的債務還沉甸甸壓在顧東肩膀上,他不能一走了之,借的親朋好友的錢他要還清的。
用了十年顧東還清了債,渾渾噩噩,孑然一身,父母、兄弟、兒子全都沒了。
最後乾乾淨淨無牽無掛的也跟著去了。
卻沒想到時間重新回到了這個路口。
一切都能來得及。
第二章
剛滿月的豆芽小臉還是紅彤彤的,皮膚還泛著淡淡的黃,不過小模樣特別可愛。此刻抿了抿嘴巴,吐出一層奶水小泡泡。
顧東用軟軟的手帕給細細擦乾淨,望著兒子熟睡的可愛樣子,不再猶豫,撥通了那道電話。
“陸醫生,我是顧東。”
陸羽就是他暑假打工的那間私人醫院老闆,也是替他接生豆芽的醫生,人很好,最主要一點陸家的關係。
“豆芽另一位爸爸是科創集團的言敘川。”顧東說完,聽到電話另一頭打翻水杯的聲,相比顧東的鎮定,對方要結巴無措許多,“什、什麼?真的?!你等等,我馬上過去,對了你家地址?”
顧東報了地址,掛了手機。伸手輕輕摸了摸豆芽稀疏的胎髮,想到上輩子豆芽因為錯過治療最佳時間沒了,冷冰冰的小身體,顧東心口就抽著疼,這輩子他寧願錯過豆芽的人生,也不想看到豆芽沒有生氣的模樣了。
一個小時後。
陸羽開著車到了顧東家門口。
兩人坐在斑駁掉漆的木質涼椅上,顧東替陸羽倒了杯涼白開,陸羽滿腦子都是剛才顧東電話里信息爆炸的內容,想開口問,可一時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只好抓了把頭髮端著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半杯水。
“到底怎麼回事?”
顧東將去年酒吧兼職的事情說了。
陸羽推著金絲框眼鏡,底下的眼睛露出質疑的神色,“你怎麼就知道他是言敘川?言敘川回國四年,行事低調,根本沒上過媒體,你怎麼認出他的?”
誠如陸羽所說,上輩子事情發生後,顧東走的急,只掃了眼男人大概的模樣,後來將這事情徹底拋到腦後,對方行事低調,他又想徹底忘掉。要不是後來豆芽熊貓血特殊,做手術有失血風險,顧東拼命去找跟他滾床單的男人,只是等到豆芽沒了,顧東也沒查出來。
還是五年後,對方上了媒體,顧東才認出來的。
不過這個原因不能說了。
顧東:“豆芽是熊貓血,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做DNA。”
面對顧東坦蕩的神色,陸羽又灌了一口水,其實心裡已經信了七分,不過這事確實不是小事。望著顧東的眼,陸羽道:“如果是真的,你想做什麼?換錢?”
“我只想豆芽過的好。”
顧東知道陸羽想什麼,科創集團全國沒人不知道,將孩子送過去,對方會給封口費一大筆錢,正好能解決掉家裡現在的問題,可顧東從未想過用豆芽換金錢,他只想豆芽平平安安的長大。
“我什麼都不要。”顧東見陸羽不信,換了說法道:“我爸出了車禍在重症室,我媽查出癌症,家裡沒辦法沒有條件養豆芽了,只希望他回到親生爸爸那裡,平平安安的長大。”
這是顧東能想到最好的路了。上輩子豆芽生病,孩子小臉上被病痛折磨的憔悴,可看到他還會依戀的窩在他懷裡,伸著瘦瘦的小手摸著他的臉......
豆芽那麼乖巧可愛,卻沒能平安長大。
陸羽聞言原因,臉上動容,想開口勸如果言家給補償費不如接著,便聽顧東道:“陸醫生,我是豆芽的爸爸,我不是賣他。”
“好。我會儘快做DNA檢測,如果是真的,看對方怎麼說。”
“陸醫生,請你替我保密。”顧東也有顧慮。
陸羽知道顧東什麼意思,言家這樣的家庭,一旦知道有血脈在外面,接回來是百分之百的,但為了不讓另一方父親以後做所謂的糾纏,直接回拿錢打發的。
當天回到醫院,陸羽跟京都的堂哥打了電話,想要言敘川的血液,被堂哥質問住了。
“言家的身體健康檢查是我院接手的,但是陸羽你也是醫生,你知道什麼是職業操守的——”
“哥!我用來做DNA親子關係鑑定的。”陸羽知道堂哥的脾氣,不說清楚休想拿到東西,可想到顧東剛才失落又堅定的神情,做不出違背誓言的事情,只好打了腹稿,說:“我醫院門口今天發現了個棄嬰,紙條寫著父親是言敘川,還有我做了檢查是稀有的Rh陰性血.......”
電話另一頭靜了片刻,知道堂弟再不靠譜,也不可能拿這事亂說,最後道:“你將孩子血液或者頭髮給我,我親自做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