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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孟懷安也沒多想,今天大半天都跟兮表姐在一起,這對他來說已是最好的獎賞。
對這整個侯府,他沒什麼感情。他們從未關心過他,他又如何對他們產生感情?過去他唯一的親人只有他的娘親,而如今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兮表姐。
孟懷安離開後,甄兮便讓青兒幫著一起挑待會兒去赴宴要穿的衣裳。
要說她的繼祖母對原主是真好,她來侯府帶著金銀傍身,帶的用具也看得出來不少是新置辦的,想來是不願讓原主被人太過輕視,受委屈。
有時候,陪伴遠比血緣更能決定遠近親疏。
就比如現在,雖說她與孟懷安才認識沒幾天,然而若讓孟懷安選擇更願意跟誰親近,毫無疑問是她。不是因為她對孟懷安有多好,而是因為他的真正親人對他都太不像樣了。
因還在孝期,甄兮依然穿一身素白的衣裙。這大鄴朝的禮教文化不算太嚴苛,對守孝時間相對嚴格,而守孝內容形制上卻有可商量的餘地,比如說守孝期間不怎麼禁夫妻同房,不完全禁肉食之類。
甄兮稍微提前了些時間,在相對熟悉侯府的香草的引領下去往南園。
侯爺和侯夫人住在南園,二人分居而住。侯爺孟青松住尋蹤院,他在院裡養了些動物,最為喜歡的是三隻獵隼。他在兵部任了個閒職,也不用每日點卯,興致來了就帶著三隻獵隼去野外捕獵,可以說他將它們看作眼珠子一樣寶貴。每月初的家宴,他不一定會現身。
而侯夫人則住在樂天居,她信佛,樂天居里單獨置了個小小的佛堂,時常在佛堂中念經冥想。而不禮佛的時候,她便會處理府中事,這偌大的侯府,依然是她在掌家。
按照甄兮從書中得出的印象,這位侯夫人比較嚴肅,又十分看重嫡庶之別,雖更喜歡二兒子,但尚能一碗水端平。
甄兮到的時候,人都還沒到幾個,她看到了孟昭曦,孟世英的妾室周暖玉,那小胖子孟懷璧自然還在關禁閉沒來。
沒等她跟孟昭曦打個招呼,丁嬤嬤便笑著迎上來道:“表小姐來了,老夫人正等著你呢。”
來了。
甄兮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留下青兒,一人跟著丁嬤嬤去往內堂。
趙紈在甄兮進來的時候便打量著她。丁嬤嬤先前跟她回報過,她對甄兮的模樣氣度早已有所猜度,如今見了,倒是比丁嬤嬤說的更出眾些。
她微微抿了唇,顯現出些許的不悅來。
甄兮一見趙紈便行禮柔聲道:“甄兮見過姨婆。先前甄兮病得起不了身,入了侯府竟沒能前來給姨婆請安,實在有失禮數,望姨婆見諒。”
趙紈喜歡懂得禮數的小輩,見狀那點不悅倒是消了些,只淡淡道:“無妨,病了就該好好歇著,無需多想。走近些讓姨婆看看。”
甄兮便又往前走了幾步。
趙紈上下打量甄兮,心道難怪懷彬會看上她,確實我見猶憐。
“兮丫頭,這些時日可住得慣?”
甄兮乖巧答道:“住得慣。侯府處處精緻,待我亦周全,比在家還舒適。”
趙紈道:“那就好。”
她說著便頓了頓,望著甄兮,但話到嘴邊又說起了別的:“你的祖母如今可好?”
甄兮道:“祖母的病時好時壞,我來之前已能下床。”
她畢竟剛來侯府不久,還沒跟家裡通信過,只能說從青兒嘴裡聽來的話。
想到自己的庶妹,趙紈不禁被勾出了幾分懷念之情。她跟庶妹的關係不算頂好,但也算過得去,如今歲數大了,認識的人一個個去了,還在世的舊識越來越少,即便是當初她不怎麼看得上的庶妹,如今在她心中也多了些許分量。
“我與你祖母尚年幼時,時常一起出遊,那些日子仿佛近在眼前,數十年匆匆過去,我跟她都老了,真真是物是人非啊。”趙紈感慨了幾句。
她身邊另一位幹練的嬤嬤忙低聲勸慰了幾句,趙紈這才從陳年舊事中走出來,再度看向甄兮時眼神都柔和了些。
她對身邊的嬤嬤感慨道:“邢嬤嬤,你看這兮丫頭,模樣長得是真好,可惜她父母去得早,生生將一個漂亮閨女拖到了如今。”
甄兮想,此處似乎應該有眼淚。畢竟是她的爹娘,被人提到她不掉兩滴眼淚說不過去。
但她的眼淚在剛穿來的時候就已經流得差不多了,對於那兩位她從未見過的人,她確實哭不出來。
她只好低了頭,算是對那兩人的哀悼。
“兮丫頭,生死有命,你也不必太過感懷。”趙紈想起舊事有些疲憊,便不願意再說些彎彎繞繞的,直接道,“你祖母給姨婆的信里說,等你過了孝期,便在這望京替你尋一門親事。我雖是你的姨婆,也不好擅作主張,只想問問,你是個什麼想法?在姨婆面前不必緊張,有什麼想法儘管說便是,姨婆總歸會為你好好打算。”
甄兮沉默了會兒,才低聲道:“甄兮不敢欺瞞姨婆,其實甄兮並沒有留在望京的想法。只是不想違逆了祖母,這才來侯府……”
趙紈有些詫異甄兮的回答,驚訝道:“兮丫頭,你與姨婆說句實話,等過了孝期你便十九了,竟也不擔心嫁人之事麼?”
甄兮道:“如何能不擔心?只是有些事擔心了也無用,我倒寧願好好想想如何盡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