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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芳菲忍著沒讓自己流淚失態, 只是語氣柔和地問道:“你叫什麼?”
甄兮道:“民女叫楊翠花。”
崔芳菲眨了眨眼, 猶豫了下道:“你可願意留在我身邊伺候?”
她確實被眼前這個女子的過去打動了,見她為那負心書生而傷懷, 她便想起了自己,也是為一個優秀的男子而日思夜想, 輾轉反側,不得安眠。
都是苦命人呢。
甄兮面露喜色道:“民女願意!能伺候小姐, 是民女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
誰都喜歡聽好話, 崔芳菲笑道:“那楊……咳,我想替你改個名字, 你可願意?”
甄兮道:“民女願意。”
崔芳菲想了會兒道:“那便叫你梔夏吧,梔子花開的夏日。”
“多謝小姐賜名, 梔夏十分喜歡。”甄兮道。
崔芳菲對甄兮招招手:“你近些。”
甄兮便挪到崔芳菲身邊,恭恭敬敬地望著地面。
崔芳菲細細打量著甄兮,只見她雖是農家女,一身粗布衣裳,但皮膚是並未多勞作過的白皙細膩, 容貌雖比不上自己倒也嬌美動人,難怪那書生願意教她讀幾年書。
她扭捏了一會兒才小聲道:“梔夏,你……你與那書生的故事,可否再多說些給我聽?”
她眼中滿是好奇,並未想到再提起那些事對被拋棄備受傷害的“梔夏”來說是多麼痛苦的事。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善舉總是有限的。
甄兮想還好她說的都是編的,不然被人提起傷心事,還不知要難受成什麼樣子。
她一邊回想著自己曾經看過的情節,一邊給崔芳菲編一些糖里摻著玻璃渣,毒里又摻著糖的所謂“相處情節”,不知網絡是何物的崔芳菲聽得是一會兒喜一會兒悲,全部的情緒都被甄兮的講述所掌控,直到馬車停下很久都沒打算下去。
還是雁秋輕咳了一聲,打斷了甄兮繪聲繪色充滿了真情實感的講述,對依然意猶未盡的崔芳菲道:“小姐,到皇覺寺了。”
崔芳菲似有些猶豫。
甄兮道:“小姐,梔夏如今已是您的人,您想什麼時候聽都可以,不急在這一時。”
崔芳菲想想也有道理,只好放下這“連載”,整了整衣衫恢復了一位貴女的端莊,在雁秋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甄兮沒跟雁秋搶,能不伺候人,她自然樂得輕鬆。
這皇覺寺,甄兮曾經逛過很多次,自然是熟悉的,她默默跟在崔芳菲身後。雁秋先去偷偷問了個僧人瞿懷安住在哪個院子,崔芳菲這才挑了他邊上的住。
甄兮跟著過去,隨後發覺懷安住的,竟是她還是趙王妃時住的那個院子。
崔芳菲一路上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期望著能在皇覺寺中與瞿懷安偶遇,只是一行人等到了住的院子也沒見著人。
甄兮鬆了口氣,按照雁秋的安排,先去換一身雁秋的衣裳,洗漱一番。她身量只比雁秋高一點,倒是勉強能穿她的衣裳。
只是,在甄兮洗漱時看到鏡中的自己時,險些將水盆打翻。
鏡中的人,竟然是她在現代的模樣!
甄兮先前只是簡單看了下自己的手,那時候她不是凍得快死了,便是想東想西的,沒能仔細看,如今照了鏡子,她才發覺,鏡中的人就是她離開現代時的模樣。
她原本還以為自己是占了哪個底層倒霉蛋的身體,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會是自己的身體!
她忽然扯開衣襟,又鬆了肚兜的系帶往裡看去……被砍出來的傷沒有了,皮膚白皙細嫩,一點兒看不出來曾經被菜刀砍出過深深的傷口。
甄兮有些麻木地換上雁秋的衣裳,又機械地洗著臉。
為什麼這次會是自己的身體呢?難道只是巧合嗎?
她想起這次的死後重生之間隔了那麼長的時間,難道說……是在修復她這早該沒了生機的身體?而且,她的頭髮也長長了,長出來的長度,大概也就是五六年不剪頭髮的分量。
甄兮不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下一刻她卻又高興起來。
雖不能確信,但她直覺這是她最後的一個身份。這次若還是死了,她便不會像先前一樣再活過來了。
真好。
等激盪的情緒稍稍緩和,甄兮又不禁煩惱起來。
她依然沒想好要不要去與懷安相認。
上一次作為趙王妃時,若不是被懷安逼迫,她估計到最後都不會認他,可如今,她確實是在搖擺不定了。
她知道與懷安相認意味著什麼,而她如今也搞不清楚,她究竟更偏向於哪個選擇。
或許,等她再看看懷安再說吧,萬一她家新任小姐弄錯了,懷安並非在為她祈福,他也並未在等著她歸來,那麼她是絕不會去相認的,沒必要把他如今已走上正軌的生活再弄得一團亂。
甄兮只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雁秋便尋了來,說是小姐讓她過去。
甄兮跟著去了後,崔芳菲道:“梔夏,這是八寶齋的糕點,你給瞿公子送去。”
她頓了頓,面上浮現淡淡紅暈:“瞿公子就在旁邊住著,你一定要讓他收下……他若問起你,問什麼你都照實回答,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