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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死了兒子,如今丈夫也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侯夫人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她冷冷地說:“前幾日兮丫頭才應下離府一事,今日便好巧不巧受了傷?你去告訴她,即便受了傷,她也別想留下!”
“不,不是,兮表姐是真的撞傷了頭,如今昏迷不醒。只求祖母救救她!”孟懷安忙解釋道。
“不要叫我祖母!我不是你祖母!”侯夫人疲憊地閉了閉眼,心力交瘁的她再不願意跟孟懷安浪費時間,指指左右道:“把他趕出去,不許讓他進來!”
“祖母……老夫人!”
見旁人要來趕自己出去,孟懷安一咬牙,噗通一聲跪下,雙目通紅地望著侯夫人哽咽道:“老夫人,我求求您了,求您發發慈悲,救救兮表姐吧!我只有她了啊,我不能沒有她的……求求您,救救她吧!”
侯夫人本來已經轉過身去,聽到孟懷安的話,她氣得發抖,指著孟懷安罵道:“先是懷彬,再是懷旭,好啊,如今還有個你!倒是我小瞧了兮丫頭,什麼端莊自持都是假的,她就是個狐媚子!”
“不是的!兮表姐不是,她從來沒……”
孟懷安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人硬生生架了出去。
他絕望地住了口,扭頭將求救的目光看向孟昭曦。
孟昭曦心生不忍,再加上對甄兮的擔憂,她忙道:“祖母,想來懷安堂弟不會在此事上撒謊,不如……”
“大丫頭,住嘴!”侯夫人此刻心情煩躁得很,連過去一向疼愛的孟昭曦的話也不願意多聽,掉頭便回了屋內。
孟昭曦的母親丁若芳忙拉住她,小聲道:“母親不是早同你說過不要與他們來往,你怎麼不聽?快不要說了。”
孟昭曦咬了咬下唇道:“可是母親,表姐她……”
“她哪算你的表姐?不過是鄉下野丫頭罷了!”丁若芳打斷了孟昭曦的話。
孟昭曦不想跟母親爭辯,只道:“祖母不願,那我讓拂柳悄悄去找大夫……”
“不許找!你祖母如今是鐵了心的要趕走她,你莫插手。待會兒你兄長出來了,也不許提上半句!”丁若芳叮囑道。
孟世英和孟懷彬,正在屋子裡。
孟昭曦滿臉為難:“可是……”
“你就讓母親少操點心吧。”丁若芳緊緊抓住了女兒的手,又冷冷望了拂柳一眼,嚇得後者只能鵪鶉似的不敢動。
孟懷安被趕出尋蹤院後並沒有離去,他知道,一旦自己走了,兮表姐便沒指望了。
他真是恨死了侯夫人,她怎麼能那麼污衊兮表姐?孟懷彬也好,孟懷旭也好,甚至連他自己,都是主動貼上兮表姐,她明明只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活在風和院中,除了幾次幫他,根本不願與旁的事搭上任何關係。
那麼好的兮表姐,憑什麼要被人如此污衊!
而唯一對他掏心掏肺好的兮表姐,如今也要離開他了……
孟懷安不敢再想下去,他直接在尋蹤院外跪下,大聲道:“老夫人,求求你救救兮表姐吧!”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他為什麼這麼沒用,為什麼連個大夫都不能為兮表姐請到!
孟懷安一邊忍不住淚流滿面,一邊大聲卑微地祈求著,只求裡面的人能發發善心,救救他的兮表姐。
沒多久,裡面有人出來了,卻是兩個壯年小廝,直接將他五花大綁,又堵住嘴,丟到一旁。
孟懷安嗚嗚地叫著,沒人理會他。
他使勁掙扎,粗糙的繩子勒入他的皮肉中,他卻一點都不覺得疼。
他們怎麼能這麼狠毒!
那是兮表姐,他的兮表姐啊,為什麼他們不肯救她!
孟懷安不知道自己被綁了多久,直到他掙扎得筋疲力盡,一點兒力氣都沒了,他絕望地放棄了掙扎,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
他甚至不敢去想兮表姐此刻如何了。
孟昭曦離開尋蹤院時才發現孟懷安竟被綁著丟在一旁,她連忙要去替他解綁,卻被丁若芳拉住,嚴厲地說:“母親跟你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嗎?”
“可是母親……”孟昭曦纖細的手腕被丁若芳拉得生疼,還想據理力爭。
然而丁若芳的眼神讓她明白,她再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她咬了咬下唇,突然趁著丁若芳不備,掙脫開她的手,跑到孟懷安身邊,替他將塞嘴的破布取下。
“大堂姐……我沒騙人,兮表姐真的傷很重……”孟懷安哭著說,聲音嘶啞,有氣無力。
“我知道,我知道……”孟昭曦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她替孟懷安解開繩索,“我陪你去看表姐……”
然而,孟昭曦才剛替孟懷安解開繩索,就被丁若芳身邊的幾個嬤嬤抓起,強行帶了回去。
“母親,您做什麼,放開我……”孟昭曦的聲音,逐漸遠去。
連同拂柳,也被一併帶回去了。
丁若芳甚至沒多看孟懷安一眼便離開了。
孟懷安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站立半晌,他扭頭看向尋蹤院,眼裡的絕望被刻骨的仇恨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