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侯夫人想了想,也沒拒絕。
當年主使者的孟世坤已死,剩下的相關者,都是些下人,給瞿琰也就給了。
瞿琰又道:“最後,懷安要帶走幾個人。”這最後一個條件,自然是孟懷安提出來的,他心疼他這小表弟這麼多年來受的苦,再加上比小表弟大了十來歲,很有把懷安當兒子疼的架勢,懷安要做的事,他能滿足儘量滿足。
“要帶走哪些人?”侯夫人問道。
“幾個下人。”瞿琰道。
下人而已,侯夫人自然點頭。
孟懷安要的,是梁木、香草和青兒,侯夫人只在青兒身上猶豫了一下,畢竟青兒並不是侯府的奴僕,但她想著跟她的庶妹修書一封提上一嘴也就行了。這幾日侯府事多,她甚至還沒有將甄兮已逝的事告知庶妹,正好一起說了。
梁木、香草和青兒三人可以直接帶走,而當年害過瞿馨的人,除了已死的孟世坤,最緊要的便是王橫,他也是賣了含笑的人。而王橫先前在孟世坤溺死之後便逃了,至今還沒找到。
韓琇曾一度得知王橫的下落,但如今韓琇已死,也不知王橫逃去了哪裡。而另一個虐待過懷安的湯嬤嬤已死,因此也無可追究。
當瞿琰準備離開時,侯夫人問道:“公爺,那此事,可是一筆勾銷了?”
瞿琰本已轉身,聞言回過頭來,只露出個譏誚的笑容來:“這只是利息。”
侯夫人面色一白。
“就算小姑姑當年被囚一事,侯府人都不知道,可懷安在侯府十幾年,你們全都對他不聞不問,他險些被害死……還是個表親對他關照有加,可那位心善的姑娘,也被你們害死了。”
“兮丫頭不是……”
“侯夫人何必多言?當時發生了何事,你我都心裡有數。”瞿琰冷然道,“承恩侯府,無一人無辜。你們便等著吧。”
瞿琰說完便再不理會面色蒼白的侯府眾人,帶著自己的母親、孟懷安和含笑等人離去。
走到承恩侯府門口時,在方才的談判中只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俞桃突然說:“琰兒,我希望今後不再有承恩侯府這地方。”
瞿琰淡淡道:“母親放心。”
孟懷安甜甜地笑著,他真是太喜歡如今這種感覺了,不需要他做什麼,就有人為他打點好一切,連報仇都不用他自己動手。
但他還是想要親自做些什麼。
他望向身邊的“韓琇”。
因為看不到,她走得很慢,身邊跟著攙扶她的馬嬤嬤。
孟懷安突然傾身過去,低低地笑著問道:“方才怎麼不向人求助?你雖說不了話,可不是還有雙腿麼?跑出去,讓侯夫人看到你如今的慘狀,說不定她會憐惜你呢?”
甄兮自然沒有吭聲。
孟懷安也沒想從甄兮這兒得到什麼反應,說完後便笑著當先一步,心中充滿了暢快感。
他如今在護國公府過得很舒適,從未這樣舒適過。舅母和表哥都對他好得過分,他知道他們確實不介意他有一半孟世坤的血脈,只將他當做瞿家人。
他如今已是瞿懷安,而不是孟懷安了。
他大多數時候是開心的,只是每次一想到兮表姐,便難受得想掉眼淚。
他受苦的時候有她陪著,當他苦盡甘來時,她卻不在了。
在沒有親手報仇前,他無法釋懷。
甄兮跟著回到護國公府後便有些期待。香草和青兒既然已經來了,那麼她就有很大的機會,通過青兒將她的真正身份告知懷安。
然而,甄兮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懷安將青兒送到她身邊。
瞿懷安將香草青兒和梁木三人帶回來後,分別進行了問話。
在侯府時,梁木對瞿懷安的伺候讓他很滿意,他也用得順手,便央他表哥將梁木要了回來。香草和青兒是曾經最接近甄兮的人,他將她們帶回來,其實是有點睹“人”思人的意思。
他曾跟兮表姐在那麼多個日子裡親密無間,然而她們畢竟是她的丫鬟,知道的事比他更多。
在問話的過程中,香草的反應一切正常,但他發現青兒的反應有些古怪。在他問及往年七夕,兮表姐的生辰她都做些什麼時,青兒卻說,七夕不是兮表姐的生辰。
瞿懷安不知道兮表姐有什麼理由會騙他生辰的日子,追問了幾句,便聽青兒崩潰似的說:“安少爺,表小姐她……我家小姐早就死了,後來的那個表小姐,並不是我家小姐!”
“你胡說!”瞿懷安第一反應便是否認。這等離奇的事,又讓他怎麼相信?這個青兒,真是胡言亂語!
“安少爺,奴婢並未胡言亂語。奴婢親眼見小姐沒了呼吸,身體都涼了,可她突然就醒了過來,而且,她什麼都不知道,很多事都是問了奴婢才清楚的!”
青兒斷斷續續地說著,眼睛都紅了。
這件事她已經憋在心裡一年了,誰都不敢說,如今那位已死,再加上安少爺追問,她才將事情都說了出來。
那位真正死了的那天,她都不知自己是不是鬆了口氣。
即便那位從未苛待過她,待她甚至比自家小姐待她還好,可她知道那位是借屍還魂的,懼怕從未消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