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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懷安跟甄兮說了一聲,便出去了。
甄兮繼續看她的遊記。
如今懷安“曠工”已經三天,不知瞿琰會不會有些什麼動作?懷安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了公職,再如此任性,瞿琰不太可能會袖手旁觀吧?
房門突然被敲響,甄兮抬眼望去,門開了,說曹操曹操到。
甄兮起身,垂眸道:“公爺。”
瞿琰時常板著臉,唯有在妻女家人面前才會展露一絲溫柔,如今面對甄兮,他的神情自然冷峻。
“這幾日怎麼回事?”他道,“懷安已在家廝混三日,我需要一個解釋。”
甄兮心想,她之前果然猜對了。
這身體很可能真是瞿琰安排的“假甄兮”,只是沒想到她這個真的穿來了……
甄兮誠惶誠恐地說:“回公爺,安少爺他……似乎對我有所懷疑。我可能瞞不了多久了。”
瞿琰蹙眉。
甄兮再道:“若真到了那一日,安少爺發覺公爺做的事,怕是會與公爺生出嫌隙……不若在他尚未確認前,讓我藉機離去。”
瞿琰沉默半晌,開口道:“甄兮姑娘對懷安的意義非同一般,即使死去數年,也依然對他有超過所有人的影響力。前段時間你做得很好,他還以為真的找到了甄兮姑娘,那時候他的欣喜仿佛還在眼前。”
甄兮垂下視線,她能想像得到懷安那時候有多開心。但她真的不能再繼續待在他身邊了,她怕哪一天她會像懼怕她父親一樣懼怕他,那時候他們會互相傷得體無完膚。
他對她來說到底是不一樣的,她真不希望將來他們會走到那一步。
“既然懷安尚未戳穿,你盡可放開些。”瞿琰道,“你無需太瞻前顧後,你要記住,你是‘甄兮’,你擁有影響他甚至掌控他的能力。”
好不容易才讓懷安不再像那幾年一樣四處尋人,好不容易見懷安時隔多年再度真心暢快大笑,他不希望再回到從前了。
甄兮一怔。
影響他,甚至掌控他?
瞿琰道:“因此,休要再提離開一事,你當……”
瞿琰話還沒說完,房門便被踹開,面色陰鷙的瞿懷安出現在房門口。
甄兮抬頭看去,她還想著瞿琰的話,見瞿懷安突然出現,心情有些複雜,倒是不見慌亂。
“表哥,你在這兒做什麼?”瞿懷安嘴角一勾,望著瞿琰笑了下,“我與兮表姐要歇了,表哥你還是快回去陪大嫂吧。”
他似乎沒想聽瞿琰回答前一個問題,身子一側讓出一半空間。
瞿琰不知瞿懷安聽到了多少,腳步未動:“懷安,你已休假三日,明日該去當值了。”
瞿懷安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只道:“表哥,我身子還有些不適,還是再休養些日子吧。”
若換了自己的手下找這樣的藉口不去練兵,瞿琰早公事公辦將之關起來了,可眼前之人是他虧欠了十幾年的表弟,他哪裡捨得苛責他?
瞿琰站了數息,終於還是抬腳走了。
瞿懷安關上房門,轉頭看向甄兮時臉上依然帶笑,他一步步走近甄兮,疑惑地問道:“兮表姐,方才我似乎聽錯了,你是不是跟表哥說了你想離開我?”
甄兮沉默地望著瞿懷安,許久之後才下定了決心,開口道:“是。”
瞿懷安看著她眼也不眨,澄澈雙眸中映出甄兮冷靜的面容:“為什麼呢?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甄兮道:“沒有為什麼。”
瞿懷安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下來,片刻後他突然大笑:“兮表姐,是不是無論我做什麼,你都要走?”
他抬手一揮,旁邊的大落地花瓶便整個兒倒下,砰的一聲碎成了數十片。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的嗎?為什麼你不守承諾!”
“是你說正在嘗試接受我的,原來都是騙我的!”
“我不會讓你走的,即使表哥也不能從我身邊將你帶走!”
瞿懷安每說一句,都會有一樣或幾樣東西遭殃,很快屋子裡便一片狼藉。
甄兮在瞿懷安砸碎第一個花瓶時便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她渾身僵硬地站在那兒,眼睜睜地看著原本整潔的房間逐漸變亂。
眼前的一幕與她父親抓到她要帶著她母親離開時發飆的畫面重合了,她怕得幾乎顫抖。
然後,甄兮看到瞿懷安慢慢走向她,眼裡的炙熱與瘋狂讓她膽戰心驚。
“兮表姐,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瞿懷安一步步走到甄兮跟前,他垂眸看著她,抬手輕撫她的面頰,纖長的手指動作輕柔,好似在對待珍寶。
面頰上的手順著她細嫩的脖頸逐漸下滑,一直到了衣襟處,徘徊游移。
然後,瞿懷安彎腰抱起甄兮,大步往床榻走去。
甄兮知道自己在冒險,或許深思熟慮之後她不會這麼做。
但她還是找回了曾經直面問題的自己。
瞿琰雖不是在開解她,但他的話突然點醒了她,她陡然醒悟過來,她缺的,其實是一種安全感。
家原本該是最溫馨的地方,可她的父親卻在那個她自小長大的家中殺了她,自此她原本穩定的安全感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