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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琇動了動唇,卻實在插不進話去。
他們這是什麼意思,將她的話無視了嗎!
她暗自氣惱,卻又無可奈何。
甄兮做出認真聽孟懷彬說話的模樣,只偶爾看一眼孟懷安,若他恰好也在看她,她便眨眨眼輕點下巴,示意他看自己的書,別走神。
後來她慢慢現出疲態,孟懷彬兄妹便起身告辭,而當韓琇在糾結是跟著孟懷彬離開,還是留下繼續耳濡目染好好學學甄兮時,卻被孟昭曦帶走了。
眾人離開後,見孟懷安一副耷拉著腦袋不太高興的模樣,甄兮道:“嫌他們吵?”
孟懷安遲疑了一下,搖頭。
“不喜歡他們都在是麼?”甄兮再問。
孟懷安點頭。
其實他只是不喜歡他們占據了他與兮表姐相處的時光罷了,若他們在一旁說話,而他與兮表姐在另一邊,他便不討厭他們在了。
“不喜歡也忍著吧。”甄兮沒有一味縱容他,只慢慢說道,“人生在世,總不能隨心所欲。他們一個是侯府未來的主人,一個是尊貴的侯府嫡女,你就算不去阿諛奉承,也總要有最基本的禮儀。”
孟懷安想了想,抬起頭來看甄兮,似有什麼私密的話要說。
甄兮對他勾勾指頭。
孟懷安忙湊近了她,竄入鼻腔的氣息讓他心砰砰直跳,他低聲道:“連皇上也不能隨心所欲麼?”
他深深地往胸腔里吸氣,忍著不立即呼出來,好像這樣就能儘可能地將她身上的氣息留存。
甄兮笑了笑,同樣低聲道:“可以,只要他肯付出代價。任何人都是如此。若已做好面對最壞結果的心理準備,那麼做就是。”
她頓了頓,柔聲道:“旁人我管不著,但我希望你做任何事之前都經過了深思熟慮。”
孟懷安懵懂地點點頭。
他明白甄兮話中的意思,但其實他並不真的清楚,真到了該做出抉擇的時刻,腦子清醒地思考利弊究竟有多難。
甄兮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柔低笑:“無論在怎樣的境地,優先保全自己。你要記得,我與你娘親一樣,都希望你過得好。”
孟懷安點點頭,但這一刻心裡好像有什麼狠狠地動了動。
原來兮表姐對他,就像是他娘親對他一樣麼?
可是……
可是什麼呢?他似乎也說不上來。
他只是下意識地不願聽她這麼說,她與他娘親都是對他很重要的人,但她們是不一樣的。
這一日,孟懷安回去時渾渾噩噩,想不明白的事,被他壓在了心底,只等著哪天豁然開朗。
接下來的時日,除了孟懷安天天來報導,孟懷彬、孟昭曦和韓琇會不定時不定期地出現。
這些人來時總不會空手,因此甄兮這些日子反倒過得更滋潤了些。只不過她這身體確實不大好,吃好喝好休息好,還是時常覺得疲憊,精神好的時候她甚至可以跑跑跳跳,精神不行的時候,她就只想葛優癱,一點勁兒都沒有。
這一日,其餘幾人沒來,孟懷安獨占甄兮一天,回去的時候心情便很好。
湯嬤嬤照舊嗑著瓜子,只是這回見他回來,表情有些古怪。
“安少爺,又是從表小姐那兒回來吶?”湯嬤嬤丟下手中瓜子,老面皮皺巴巴的,看著格外可惡。
孟懷安腳步微頓,但沒有理會。
湯嬤嬤之前從未提過甄兮,因為她雖知道他整日出去,但晚上畢竟會回來,人跑不丟,她也就懶得管了。
可今日,她卻從下人們的閒聊中得知,原來他竟日日跑去表小姐的院裡去!這還了得!
孟懷安每天接觸的人有限,自然不知侯府下人傳了他什麼閒話,當然即便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而甄兮也是基本上不出門,院中的兩個丫鬟,一個香草傻傻的,一個青兒背地裡基本不與她多說,外頭有什麼流言也傳不到她的耳中。
時常去風和院的孟懷彬和孟昭曦即便耳聽到什麼,也不可能去甄兮面前說,韓琇畢竟不是侯府人,來侯府的次數有限,即便聽到什麼,也是巴不得傳得更廣更誇張才好,才不會去甄兮面前提醒她。
於是,即便明知外頭會有不大友善的傳言,只要沒人跑她面前說,甄兮也是樂得當不知道。
“安少爺,你可別怪老奴說話難聽。你沒娘教,怕是不懂,你歲數也不小了,日日去未出閣姑娘院中,像什麼樣子?那位表小姐等出了孝,可是要嫁人的,被你這麼一攪合,叫表小姐如何再挑如意郎君?”湯嬤嬤冷冷地笑道,她是怕孟懷安在外惹麻煩牽連了她,才說這些話,“老奴聽聞表小姐溫柔端方,對誰都客客氣氣的,你這般打擾她,她嘴上不好說,心裡還不定多為難呢!”
“她不為難。”孟懷安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那一日當著孟懷旭的面兮表姐說的話他都記在了心裡,旁人再怎麼說都沒用了。
兮表姐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笑容,每一個舉動,他都深深地記在了心裡。
湯嬤嬤因為孟懷安的話而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道:“安少爺你可真不知世事,表小姐自然說不為難,這種客套話你也信?”
孟懷安想,他當然信,兮表姐待他如何,這些時日他清清楚楚,她說的,他為什麼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