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頁
然而她錯了,第二天,俞桃便又來了。而且,俞桃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想好何時離開懷安了麼?”
“沒想過。”甄兮回得很乾脆。
而俞桃竟也沒在這問題上糾纏,大大方方地坐下,眼皮一抬道:“上茶。”
對方畢竟是長輩,且甄兮並不討厭對方,聞言應了一聲,便讓青兒準備熱水。
沒想到俞桃卻不滿意:“昨日牙尖嘴利,今日怎便如此乖巧?”
甄兮想,這老夫人的記性有點差啊,昨天她客客氣氣斟的兩杯茶對方是忘記了麼?
甄兮微笑道:“我對事不對人,您是長輩,理應受到禮遇。”
俞桃看看甄兮,道:“老身有些乏了,你來給老身捶捶背。”
甄兮沒動,笑道:“乏了還是睡一覺最好,全身都會鬆快,非捶背可及。要不要我去找人抬轎子來送您回去?”
俞桃來了便沒打算這麼快回去,見甄兮不接話茬,她也不會勉強她,相當自然地轉移了話題道:“你平日都做些什麼打發時間?”
甄兮道:“讀書,練字,做女紅。”
俞桃聞言點頭:“倒是耐得住性子。都讀些什麼書?”
甄兮終於明白,她今日的悠閒時光,又沒了。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俞桃從甄兮喜歡讀的遊記開始說起,說到俞桃年輕時去過的一些地方,再談到邊疆的不同風光和見聞。
甄兮耐心地陪在一旁,做到了有問必答,以及適當地用“哦?”“然後呢?”等用詞完美地照顧到了俞桃的表達欲。
等好不容易送走俞桃後,甄兮也癱在了椅子上。
而這樣的“磨難”並未結束,原本對她不聞不問的俞桃,似乎突然對她有了極大的興趣,天天都來她這裡喝茶,雖說每一次開場白都是問她有沒有想好離開懷安,但甄兮看得出來,俞桃其實並不需要她的答案。
如此連續三天,到了第四天時,俞桃來時卻吃了個閉門羹,一問留守的下人才知道,甄兮去看小世子了。
俞桃看了眼身邊的含笑,笑道:“這丫頭是被老身嚇跑了。”
說這話時,她眉梢間還有掩藏不住的得意。
雖說這丫頭比當初的孟昭曦強,但薑還是老的辣,依然不是她的對手。
含笑道:“楊姑娘還是年輕。”
俞桃心滿意足地轉身,輕飄飄地說:“回了。”
甄兮此刻正在孟昭曦處逗靜靜玩,孟昭曦在一旁笑盈盈地看著,忽然想起一事道:“過些日子便是清明了,按照往年的習慣,國公府的女眷會提前去皇覺寺辦水陸法會,你也一道去吧。”
甄兮想起自己還是趙王妃時曾在皇覺寺過的那些日子,雖然行動有些受限,但還算輕鬆。其實細細想來,她穿書後的大多數日子,都是自得其樂的。
“好。”她應道。
瞿家人當年處境很慘,家人接連去世,想來每到清明,對如今的瞿家人來說都是一種傷痛吧。
清明那天的掃墓對整個國公府都是大事,不過這清明前的皇覺寺之行,一向都只有女眷。
甄兮猜測,孟昭曦特意叫上她,要麼是問過俞桃得到了俞桃的首肯,要麼便是俞桃授意的,也不知這是看在懷安的份上,還是看在她這幾日陪俞桃聊天解悶的份上……
甄兮如今既已改變心態,自然很樂意參與這樣的活動。
回到住處後,甄兮從下人口中得知,俞桃照舊來了,聽說她不在後就走了。
她想,俞桃應該很清楚她這舉動所散發出來的消息。
雖然知道孟昭曦應當會跟瞿懷安說水陸法會的事,這天他回來時,甄兮還是親口跟他說了。
瞿懷安聞言後沉默了會兒才點頭道:“好,那日我與你們同去。”
因為甄兮上一個身份死在皇覺寺,這麼多年來,雖然他年年去懷念她,但他對皇覺寺從來沒有好感。知道甄兮要跟自己家人去那個地方,他難免會不安。
甄兮挑眉道:“懷安,那日你不是還要去當值麼?”
瞿懷安點頭,又輕笑道:“我會告假。”
甄兮道:“你上回病假才多久啊,你上司該有想法了。”
“無妨,最近沒什麼大事,家裡事更要緊。”他笑了笑。
甄兮望著瞿懷安,嘴角勾起一抹笑來:“懷安,你可是怕我獨自前去,會被你的舅母欺負?”
瞿懷安回想著那日與俞桃的對話,搖了搖頭道:“舅母已站到了我們這邊。”
之前瞿懷安沒特意說過這事,不過甄兮也不意外。俞桃雖然每次都問她想好離開懷安了沒有,但她看得出來,這不過是妥協之後的稍許不開心罷了,每次俞桃來找她,其實都沒有敵意了。
“那你還擔心什麼呢?”甄兮笑道,“若不出意外的話,今後我與她們一起出門或做什麼事的時候多著呢,沒你我就什麼事都不用做了嗎?”
瞿懷安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甄兮口中“不出意外”意味著什麼,心中狂喜,忙順著說:“那我不跟去了。”
對瞿懷安來說,每一次甄兮的正面回應,都能讓他歡喜上好一陣,這讓他明白,當初他的決定是正確的,他選了對的路,終將得到期待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