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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洌望向葉清溪,罕見地沒有任何表情,那不帶絲毫溫度的視線看得葉清溪一陣心寒。
太后往一旁看了看,之前跟著葉清溪的兩個宮女便走上前來。二人的表情似乎有些茫然,聽太后問她們葉清溪的話可是真的,二人吩咐應是。
葉清溪再看向蕭洌,後者卻沒有信或不信的表現,在那兩個宮女說完後,他依然看向項恆,緊逼了一步問道:“項恆,此刻你早該離開,為何會在這裡?”
以往,項恆和陶修二人在上完課後,幾乎都會立即離開內院。然而,此時距離下課已過去了好久,他沒有理由還在內院,至少沒有正當理由如此。
太后盯著項恆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麼,面色微變。
所有人都盯著項恆,看他會給出個怎樣的答案來。
誰知他突然跪下,竟也不辯解一句,只低頭道:“臣願領罰。”
“領罰?朕若不知你犯了什麼錯,要如何罰你?”蕭洌冷笑,“便是要處死你,也總要有個由頭吧。”
項恆依然低著頭,卻默不作聲。
以往項恆不愛出聲,葉清溪並不覺得如何,相比較於陶修的多話,她反而更欣賞他的沉默。然而此刻,葉清溪卻萬分痛恨他那鋸嘴葫蘆似的表現。隨便找個理由很難嗎?為什麼非要說這種話,簡直像是默認了他和她有什麼不正當關係似的!太后都不打算繼續原先的計劃了,他究竟想幹什麼?
“表哥……”葉清溪剛叫了蕭洌一聲,後者那冰涼的視線便斜了過來,她嚇得噤聲,腳下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蕭洌還真認為她跟項恆暗地裡搞到一起去了嗎?!明明她跟他幾乎天天膩在一起,即便是上課的時候,也幾乎不會跟項恆說話,他怎麼能這麼想她?猜她跟陶修搞到一起去了,都比猜她跟項恆還有些道理啊!
一時間,葉清溪心裡又怕又委屈,沒有再試圖說什麼。
“洌兒,此事怕是有什麼苦衷,你莫激動,我們慢慢問。”太后勸道。
蕭洌笑道:“那母后問吧,看他究竟來做什麼的,為何不肯說。”
見蕭洌讓開,太后也一時間有些踟躕,她深深地看著項恆,心中思量片刻後道:“項恆,你可是來跟人幽會的?”
項恆身側的拳頭驀地收緊。
葉清溪同樣驚訝地看向太后,太后這是想幹什麼?對她的忌憚終於還是超過了想要治好蕭洌的渴望麼?
“臣……沒有!”項恆低聲道。
太后道:“有人看到了。”
她回頭指了一人,示意對方出列道:“你來說說,你看到了什麼?”
那是個內侍,聞言立刻上前一步恭聲道:“回娘娘,奴婢看到項公子和一個女子幽會,那女子似乎是……似乎是李太妃。”
葉清溪驚得瞪大了雙眼,卻見下一刻項恆立即道:“不是!不是李太妃!”
這是……承認了他跟人在這兒幽會?
這一刻,回想起之前的重重,葉清溪忽然明白過來,是她誤會了太后。起先太后氣勢洶洶地帶人過來,確實是來抓人的,然而抓的不是她,所以看到她時的驚訝是真的。後來太后以為她和項恆搞到一起去了,大概很開心,一次解決了兩個問題——李太妃並沒有做出禍亂宮廷的醜事,而自己的寶貝兒子將來也不怕被人叼走了,因此那時候的欣慰大概也是真的。
而此刻,蕭洌將事情逼到不得不做出決定的時候,太后不能在此時就讓蕭洌和她的關係出問題,因此考量之後,寧願犧牲他人,將醜事在蕭洌面前直接捅出來,只為保下她。
而項恆的沉默,很可能是為了保下李太妃。雖說她也很驚訝,項恆竟然這麼厲害,不聲不響就跟太妃搞到一起去了。就算太妃年紀很輕,也比項恆大很多歲了吧?一個宮內一個宮外,究竟是怎麼好上的?
所以,這一番分析下來,她會處於這樣的處境,還真的只是個無妄之災,只是個倒霉的巧合?
“項恆,哀家也不是不講理之人,你若承認了,哀家自然不會太過為難李太妃。我想,青燈禮佛於她來說,不是什麼壞事。”太后道。她略有些急切,她只希望項恆快把這事認下來,就讓事情那麼過去了,作為回報,她自然會對他們予以寬待。
“不是李太妃。”項恆低著頭,半晌後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來,“臣是在與葉姑娘幽會。”
葉清溪死死地盯著項恆,他怎麼能這麼胡說!就算為了保住他心愛的女子,也不能害她啊!
太后還沒有說什麼,一旁聽著的蕭洌卻突然走上前一步,一腳踹在項恆胸口,氣急敗壞地怒斥道:“胡說八道!表妹怎麼可能跟你幽會!”
他紅著眼死死瞪著項恆,眼裡的怒火像是要將項恆徹底燒成灰。
葉清溪注意到他氣得身側的手指都在微顫,心裡湧上難以言喻的難受。之前項恆沒有明確說什麼時,蕭洌就懷疑她是和項恆幽會,那時他氣得看也不想看她,可在項恆明確說出來時,他卻又不肯相信,甚至將怒火都發泄在了項恆身上。可是她想,他或許已經信了,如今這樣,不過是不敢信罷了。
“項恆,你我同學一場,你怎麼能如此污衊我?”葉清溪盯著項恆道,“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某人,可你也不能如此害我啊!”
項恆被蕭洌踹倒後沒有起來,聽到葉清溪的話,他飛快地瞥過來一眼,這一眼滿是歉意,看得葉清溪心裡咯噔一下。
下一刻,項恆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耳環,抬高了掌心道:“這是葉姑娘送我的。”
太后瞥了眼,那不過是個普通的珍珠耳環,實在看不出什麼,她道:“項恆,這一隻耳環說明不了什麼,與你幽會之人不會是清溪。你……唉,哀家保證不會傷李太妃性命,你又何必如此呢?”
太后的話沒能繼續下去,因為她看到蕭洌飛快地將那耳環搶到了手裡。
葉清溪覺得,自己也太慘了一點,這藏了許久的耳環,還是出現在了太后眼前。而如今,蕭洌也在,還是這樣情緒很可能失控的狀況,想在太后面前否認都不行了。
蕭洌仔細辨認過那耳環後,驀地抬頭看向葉清溪,神情陰冷地問道:“你的耳環呢?”
葉清溪心裡輕嘆了一聲,從懷裡掏出那隻僅存的耳環:“丟了一隻,我過來找的。沒想到是被項恆撿到了。”
太后輕輕皺眉,視線在葉清溪,蕭洌以及那一人一隻握手裡的耳環上打量。她以為只是普通耳環的,沒想到竟然還有別樣的含義。
“偏偏就被他撿到了?真是個巧合。”蕭洌驀地笑了起來,只是無論聲音還是神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反而令人脊背發涼。
“表哥你想想,我怎麼可能跟他幽會?我明明有表哥你了!”葉清溪顧不得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話有多麼羞恥,急忙說道。其實今天的事,蕭洌冷靜下來仔細想想肯定能想通的,可這時候他大概已經被怒火占據思維失去了理智,或許她怎麼解釋他都聽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