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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他指的只是樹,而並非樹枝?這個可能性很大,葉清溪當即便繞著樹轉起來,只是饒了兩圈,還是一無所獲。樹根邊上的泥土並沒有被挖動過的痕跡,可見禮物並未被埋在下面。她想了想,找人拿了個梯子過來,讓人幫忙在下方扶著,自己慢慢爬了上去。當她越來越往上時,樹枝和樹幹交叉處露出的一個小盒子讓她驚喜地瞪大了雙眼,找到了!
這東西藏得巧妙,在下方是看不到分毫的,唯有爬上樹,才能見到它的真容。這個盒子很小,也就半個手掌寬,一隻手長,她好奇地拿起了那盒子,滿懷期待地打開。
盒子裡頭出藏著的,是一枚木頭雕的髮簪。
葉清溪拿起這支樸素的髮簪,細細看了許久,突然在髮簪尾部的位置,看到了一個極為細小的溪字。
這是……蕭洌親手雕的吧?
葉清溪嘴角不自覺地溢出一絲帶著喜悅和羞意的笑,愛不釋手地欣賞著這個獨一無二的禮物。片刻後,她將髮簪捏在手中,又折了一段小小的樹枝塞入盒子,再將盒子原封不動地放回了老地方,這才下了木梯,讓宮人將梯子拿走。她沒不叮囑這宮人不要將此事告訴蕭洌,畢竟她和蕭洌的遊戲,他們並不知道,她沒必要多此一舉。
九月初九是重陽節,在太后的帶領下,御苑眾人登高、賞菊,當夜又宴飲了一番,無不盡興而歸。按照太后的計劃,九月初十修整一日,第二日便要返回京城。
蕭洌這段時日在御苑過得還算舒心,重陽時便忍不住多喝了幾杯,眼神朦朧起來。太后見狀,便先著人帶著蕭洌往回走,誰知蕭洌走到半路,突然喊了一聲:“表妹!”
喊完還不算,接著他便眯起眼四下搜尋起來。不過片刻,他臉上露出孩子氣的笑容,跌跌撞撞往走來後方的葉清溪而來。
“快扶著皇上!”太后見蕭洌步伐不穩,急忙催促道。
宮人們一震,急忙走上前去,可蕭洌酒後卻控制不了力氣,一甩就將人都甩了出去。
葉清溪見狀,急忙走上前兩步,剛好在蕭洌要倒下去前將他托住。然而蕭洌的體重對她來說有些重了,她沒站穩連帶著蕭洌一道往後踉蹌了兩下,多虧腰背不知被誰託了一下,她才將將站穩。
“表妹,表妹……一起,回去睡覺……”蕭洌整個人無尾熊似的纏住葉清溪,幾乎將她嬌小的身影完全遮住,她還來不及尷尬,太后那邊又催促宮人趕緊上來幫忙。
然而宮人剛碰到蕭洌的手要接過他去,他卻往人身上踢了一腳,大聲道:“滾開!朕只要表妹!”
他一抬腳,身體便失了平衡,葉清溪咬牙才勉強將他扶住,然而也確實是快托不住酒醉後身體重得不行的蕭洌,只得道:“表哥,我在這兒……我快撐不住你了。”
蕭洌不知嘟囔了句什麼,一點都沒有起身的意思,更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葉清溪的話。
葉清溪將求救的目光轉向了太后。
太后無奈地吩咐人在旁邊跟著,對葉清溪道:“清溪,先辛苦你了。”
好吧。
葉清溪也很無奈,只得使出渾身的力氣,一點點托著蕭洌往富雲居去。好在這兒距離也不大遠了,終於在蕭洌徹底癱倒前,她成功將他丟到了他自己的床上。
接下來本沒她什麼事了,可蕭洌不但拉著她的手不放,還連臉都靠了過來,仿佛是在拿她的手當枕頭,她暫時脫身不得,只好眼看著宮人替蕭洌擦臉擦手,盯著他睡著後英俊無害的面容看。過了好一會兒等他睡熟了,她才抽出手來,有些腰酸背痛地離開。
雖然累,但她此刻心底湧上一種莫名的甜蜜,即便是酒醉的狀態下,蕭洌也只要她的觸碰,她怎麼可能不高興呢。
葉清溪在踏雪軒見到了不知等了多久的徐媛。她忽然想到,之前徐媛就走在她不遠處,託了她一下的人,很可能就是徐媛吧。
“葉姑娘,過兩日便要回京城,我自會回家去,今後怕是再難相見,今日我特意來道別。”徐媛輕聲細語地說明了來意。
葉清溪微微有些詫異:“我還以為徐姑娘會再跟太后娘娘待些日子。”
徐媛搖頭笑道:“多虧了葉姑娘,我已好多了,姑母也不必再憂心。我與葉姑娘雖未深交,卻覺你我間仿佛已是摯友,如今時機不允,但我想,將來總有一日,你我能清茶一壺,侃侃而談。”
“但願。”葉清溪覺得喉嚨口似卡著什麼,千言萬語只化為了兩字。
徐媛笑道:“珍重。”
“你也是,徐姑娘。”葉清溪道。
徐媛微微頷首,款款離去。
葉清溪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忽覺荒謬。再早之前,她還曾將徐媛當成是太后的武器之一,沒想到如今她竟在惋惜沒辦法真正與徐媛深交。
但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吧。
第二日一切照常,蕭洌早忘了他前一夜的醉態,不過即便記得,想來他也不會在意。這日夜裡,蕭洌特意在晚飯後將葉清溪留下,笑問她:“清溪,你可找出了禮物?”
葉清溪強忍心中得意,搖頭道:“我實在是找不出來。”
蕭洌微微一笑,湊到葉清溪耳邊低語:“那麼,等回了京城,我可要每日都送你……其他的禮物了。”
葉清溪偏過頭,耳朵泛著紅,似是故作倔強地望著蕭洌:“表哥,我就差將這富雲居都翻過來了還未發現你所謂的禮物,其實並沒有,是不是?”
蕭洌笑道:“既然清溪你認輸了,我便讓你瞧瞧這禮物在哪兒。”
葉清溪道:“表哥,我看著呢。”
“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蕭洌笑著,吩咐宮人拿了梯子,去那棵大樹下將那小小的盒子取了下來。
蕭洌拿了盒子遞到葉清溪跟前,笑道:“打開看看。”
葉清溪沒有接:“表哥,裡頭該不會是什麼蛇蟲鼠蟻吧?我不要碰它,表哥你來。”她當然不能碰,不然蕭洌污衊她是在拿過盒子之後掉包的可怎麼辦?
蕭洌見葉清溪滿臉懼怕的模樣,忍不住一陣大笑,隨手便將盒子打開,隨後他的笑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他沉著臉詫異地盯著手中的盒子,轉頭看向拿盒子下來的宮人。
那宮人不知發生了何事,嚇得一瞬跪下。
在蕭洌進一步發火前,葉清溪抓住了他的手臂,探頭過來問道:“表哥,你要送我什麼?……一根樹枝?”她故意將語調升高,顯得極為詫異。
蕭洌不解又鬱悶:“是我親手雕刻的一枚梨花木髮簪。”
葉清溪捂著臉驚訝道:“這麼久,它發芽了麼?”
“怎麼可能!”蕭洌一口否認,又看向那宮人,正待發火,卻見眼前一晃,視野中多出根木製髮簪來。
下一刻葉清溪輕柔中略帶調皮的聲音響起:“表哥,可是這個?”
蕭洌緩緩轉頭,卻見葉清溪笑得狡黠,眼裡仿佛含著星子,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