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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溪沒讓攝政王的人送,離開皇宮後沒多遠就下馬車自己走回了新搬的小院子。
院子門沒有關,葉清溪一進去便看到薛齊坐在從舊院子搬過來的鞦韆椅上,腰後墊著靠墊,身子隨著椅子的前後擺動而微微搖晃,他手上捧著一本書,正如痴如醉地看著,並沒有發現有人進來了。
葉清溪看到他這模樣稍稍有些欣慰,才十五六歲的少年,怎麼能整日那麼頹廢呢?人若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區別!她就喜歡看到他這種上進的模樣。
“姑娘?你回來了?”先發現葉清溪的,是薛大嬸,她驚喜地叫了一聲,薛齊便也受了驚似的抬頭望過來,太過匆忙下沒能掩飾住眼底的那絲驚喜。
葉清溪笑著走過去道:“是啊,我回來住幾天。”
薛大嬸聽出她話里的意思,驚訝道:“還沒完事麼?”
“才剛開始呢。”葉清溪一開始就瞞著他們自己要做什麼,這會兒自然也不可能泄露。
薛大嬸先是有些失望,隨即笑道:“正好快到飯點了,姑娘你稍坐會兒,等下就能吃了。”她說著看了薛齊一眼,嗔道,“齊兒,還不快站起來把這地兒還給姑娘!”
沒等薛齊反應,葉清溪忙擺手道:“不用了,我要先回房一趟。”
薛大嬸依然不滿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訕訕笑著回了廚房。
葉清溪探頭過去想看薛齊在看什麼,薛齊卻忙將書往背後一塞,警惕道:“你想做什麼?”
葉清溪道:“如此不願給人看到……莫非你在看什麼不該你這個年紀看的書?”
“誰、誰說的!”薛齊矢口否認,催促道,“你不是要回房嗎?還不快走!”
葉清溪並不逼迫,只露出意味深長似乎洞悉了一切的笑容,隨後回了房。
薛齊羞惱得很,偏什麼都不能說,只得恨恨地收回目光。
葉清溪將已經不成樣子的兩截髮簪稍微擦了擦,不過有部分已經燒成黑色,越擦越髒,她也沒再勉強,隨後包好藏進錦盒裡。流傳下去不爛的話,指不定還能當傳家寶什麼的呢。
珍珠耳環她並沒有帶去靖王府,這會兒忍不住拿出來把玩了會兒,才又依依不捨地放了回去。
髮簪已經毀了,她不後悔但還是心疼,這珍珠耳環,暫時她是絕不會再帶到蕭洌面前去了,免得再被他毀了。而過兩天,她還會再回到蕭洌跟前去。既然暫時他還捨不得“毀”她這個人,她就必須抓住一切機會。今日她已經看到了希望,最好能做到什麼地步,就看她的發揮了。
第77章 撞個正著
乾清宮內。
蕭洌沉著臉在一杯杯喝著悶酒,一旁的徐媛被他強拉著作陪, 只得戰戰兢兢地坐在一旁, 想勸說他少喝些,然而看到他的神色, 涌到喉嚨口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今日她去文華殿暖閣外時,並沒有看到葉清溪, 地上留有些許痕跡,她悄然問了內侍, 才知道葉清溪跟蕭洌起了爭執, 似乎鬧得還有些嚴重。
徐媛面沉如水, 心中天人交戰, 見蕭洌漸漸喝多了些, 終於鼓起勇氣輕聲道:“表哥,為何……為何不給葉姑娘一個陳述自身的機會?”
她話音剛落, 蕭洌那飲酒後更充滿戾氣的雙眸便看了過來,他似乎不怒反笑,眼睛盯著徐媛道:“表妹, 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徐媛面色發白,那陣寒意讓她心中鼓起的勇氣潰散大半,可想起過去,想到將來,她低下頭避開蕭洌的視線, 以增強勇氣:“表哥, 當初之事我略有耳聞。您也知姑母的性子, 葉姑娘並沒有太多選擇。”
蕭洌驀地將手中的酒杯砸到了地上,兇狠地怒斥道:“閉嘴!”
徐媛面色更白,連身子都有些搖搖欲墜,可勇氣或許只有這一回能有,她不管不顧地繼續說道:“我與葉姑娘交往不多,卻知她有真性情,體貼入微,善良機敏,有這樣的性情卻又被迫處於那樣的境遇,只怕那時候她自己亦是痛苦萬分。”
在蕭洌的瞪視之下,徐媛終於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完。
蕭洌面上浮現嘲諷之色:“她倒是好手段,讓你為她說話,她給了你什麼?”
徐媛沉默不語,事情自然不是蕭洌說的這樣,但要說她說這樣的話一點好處都沒有,卻也不是的。
想到今後或許再沒有這樣一舒己見的機會,徐媛繼續道:“表哥,我知你對葉姑娘的情義,為何不趁著還不算太晚,讓自己將來不後悔呢?葉姑娘畢竟是個女子,不可能永遠等著表哥,若哪一日她心灰意冷,表哥怕是會追悔莫及了。”
“閉嘴!再多說一句,朕絕不輕饒了你!”蕭洌說著卻驀地起身,一腳踢翻了身下的凳子,帶著一身火氣揚長而去。
徐媛緊繃的身子驀地放鬆下來,她長嘆一聲,面上浮現愁苦之色。
葉清溪在屬於自己的地盤之中待了幾日。這些日子她也沒閒著,時不時出去採購一些書籍回來,空下來就看會兒書,時不時想想蕭洌的事。
薛齊的身體似乎好了許久,葉清溪在的時候就沒見他再發過病,而按照薛大叔和薛大嬸所說,她不在時他也沒有發病的跡象。或許是“神藥”這安慰劑起了效果,或許是他自己有了生活的目標,精神上的變化引發了身體上的變化,無論哪種可能,葉清溪都覺喜聞樂見。
這日下午,葉清溪收拾了下東西,準備回靖王府去。
薛齊這些日子偶爾會跟她說說話閒聊,如今見她又要走,他突然說了一句:“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雖派不上什麼大用場,好歹能幫你出出主意。”
這就是他身為一個過目不忘的天才少年的驕傲了。
葉清溪揚起笑臉:“謝謝,如果有必要,我會向你求教的。”
薛齊驕矜地哼了一聲,又將視線落回了書本之上。
葉清溪回靖王府時心情不錯,最近薛齊狀態很好,她也漸漸覺得,或許真沒必要節外生枝,就讓薛齊這樣平淡卻幸福地過下去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稍晚的時候,攝政王將葉清溪請了過去,說了下這幾日的事。在她沒去的第一日,他入宮時遇到了檢查,說是不讓他帶侍女入宮。不過這檢查,到了第三日便撤了。
葉清溪聽了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如果她之前沒把蕭洌的話當回事,那一日可能就要傻兮兮地等在宮牆外頭,或者自己徒步回去了。
“既然撤了,那明日我一起去吧。”葉清溪道。不過檢查了兩日就撤了,是因為蕭洌認為她不會來了所以就把人撤了呢,還是說,這檢查的撤除是個暗示——“快入宮啊我都把檢查撤了你怎麼還不入宮?”
葉清溪想到後者忍不住笑了笑,她覺得,一定是後者吧。他雖表現得一點都不信她的話,但她說的那些,他一定聽進去了一些,怕是在期待更多,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她一定能讓他再度給予她信任!
第二日葉清溪跟著攝政王一起入宮時,果然沒遇到檢查。她依然在老位置等待著,看到蕭洌來時,她甚至稍稍探出頭去,沖他輕輕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