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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洌還在睡覺,纖長的睫毛讓他的睡顏看起來孩子氣十足,葉清溪稍稍動了動,發覺自己的手還被他緊握著不放,也不敢太用力,睜眼看著上方的床幔,苦苦哀嘆這剛到報國寺沒幾天就這麼苦逼了,今後的時間該怎麼過?
“表妹,你醒了?”蕭洌不知何時睜了眼,正睡眼惺忪地望著葉清溪,他稍稍直起身,終於鬆開了原本握住葉清溪的手。
葉清溪鬆了口氣,忙將手縮了回來。
下一刻,蕭洌伸懶腰似的張開雙臂,身子往下一沉便半邊身子壓在了葉清溪身上,心滿意足地在她耳邊呢喃:“醒來時表妹還在,真好。”
葉清溪欲哭無淚,被他死死拽著,她還能去哪兒呢?
“表哥,起了吧,我都餓了。”葉清溪出聲提議道。蕭洌比她高大,即便只是一半身體重量,也壓得她難受,更何況他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如此肌膚相親,實在是太尷尬了。
“不,再躺會兒。”蕭洌貓兒似的在葉清溪面頰上蹭了蹭,舒爽地喟嘆一聲,“表妹一定是水做的吧,好軟,抱起來真舒服。”
葉清溪:“……”大家的身體內水含量都在百分之七十左右好不好……
察覺到蕭洌身子扭動,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識的占便宜行為,葉清溪一把抓住他的雙臂,故作難受道:“表哥,你快下去,我要被你壓扁了。”她本想說得更難聽點,免得無端生出曖昧的氣氛,可到底說不出口,只得折中一下了。
蕭洌聞言不動了,湊到葉清溪耳邊輕笑道:“哪裡扁了呀?”
葉清溪驀地回想起來時馬車上揉揉的那一幕,當時她故作不在意,也不知蕭洌是故意還是無意,但這會兒,她知道他就是故意這麼問的。
“我……我被壓得要喘不上氣了。”葉清溪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難受地蹙著眉。
葉清溪話音剛落,便感覺身上一輕,蕭洌雙手撐在她身子兩側挺起了身子。
這姿勢跟剛才相比,尷尬度上甚至更上一層樓。
葉清溪不大敢看正上方的英俊面孔,側過頭看著房間裡的裝飾花瓶,試圖鎖起身子從他身下爬出去。
“表妹,你是不是想逃?”蕭洌忽然問道。
葉清溪頓時身子一僵,不敢動了。不知道蕭洌口中的逃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她都不好接話。
“表哥,不是要起了麼?”葉清溪只得裝無辜,“我只是想起來罷了。”
蕭洌看著下方困在方寸之間的葉清溪,想了想說道:“表妹,你只要答上來一個問題,我便放你起來。”
“……表哥請講。”葉清溪也沒什麼糾纏就應下了,反正她也沒有什麼選擇。
蕭洌道:“表妹猜猜看我此刻是為什麼高興?若猜錯了,表妹便要親我一下,若猜對了,我親表妹一下。”
葉清溪:“……”這有區別嗎?!
葉清溪若不是抱著了解蕭洌,治療他的心思,這種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她可能就直接親他了,反正花心思猜他的心思沒有意義。
葉清溪想了好一會兒,恬不知恥地說:“表哥是高興於一早起來就能看到清溪。”
蕭洌頓時眉開眼笑,沒等葉清溪反應過來便低頭在她面頰上重重親了一口,放聲笑道:“這是獎賞表妹猜對了。”
他親完卻不離開,卻抵著葉清溪的額頭輕快地說:“第一次見到表妹,我就知道表妹一定是最懂我的人。真好。”
葉清溪忍著沒去擦自己的面頰,只慶幸蕭洌所謂的親只是親一下臉而已。她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正在折騰一個宮女,那時候他都沒有正眼看她,更別說對她有任何特殊的表示了,真是睜眼說瞎話啊。
“……這是清溪之幸。”葉清溪忙道。睜眼說瞎話,她也會的。
蕭洌開心地摟著葉清溪在床上滾了半圈,自己躺在床上,而讓她趴在他胸口。
“表妹,從前我都不知與人心意相通是多歡喜的事,還好表妹進宮了。”蕭洌說話時胸腔的震動傳到了正抵在他胸口穩定身體的葉清溪手上,她只覺得手上麻麻的,這話聽到心裡也多出幾分奇特的滋味。
蕭洌以前一定是很寂寞的吧,跟太后間關係複雜,乾清宮的宮人又不可能跟他發展出什麼友誼,有什麼想要傾訴的心裡話,也只能憋著。只不過,被一個精神障礙患者說成是與他“心意相通”,不禁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也得病了——即便此刻沒得病,天天在太后和蕭洌的夾縫間艱難求生,她也遲早要得病的。
“那今後表哥便多跟我說說心裡話,我想更了解表哥一些。”葉清溪順著蕭洌的話道。
“好,”蕭洌笑得暢快,“我把心都剖出來給你看。”
“說……說就可以了。”葉清溪忙道。別人說這話她無所謂,可蕭洌說這話,她還真怕他萬一腦子一抽做出來了……
“好好,表妹想聽什麼,我都說給你聽。”蕭洌笑道。
葉清溪此刻只要得了他這一句承諾就好,也不急在這一時,便說道:“以後再說吧,該起了,我快餓昏過去了。”
蕭洌這回終於沒再瞎折騰,應聲後便讓葉清溪從他身上爬了下去。
昨夜葉清溪是穿著外衣睡的,此刻衣服早變得皺巴巴的,她跟蕭洌說自己要去隔壁換衣服時還有些忐忑,怕他這樣也不肯,沒想到他今早還挺好說話,竟放她去了,只叮囑她要快點回來。
葉清溪怕蕭洌等急了又跑來找她,換衣服洗漱時幾乎用上當年軍訓時爭分奪秒的速度,可算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門。
翠微正等在外頭。
“翠微姑姑,你沒事吧?”葉清溪忙問道。雖說她是親耳聽到蕭洌吩咐徐威的,但沒見到人,她到底還是有些忐忑。
翠微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濟,但看著並不像吃過苦的模樣。
“奴婢無事,多謝葉姑娘關心了。”翠微行了一禮後才猶豫著說道,“聽說……昨夜葉姑娘是宿在皇上屋裡的。”
葉清溪不願在翠微面前做什麼雷鋒,且她也需要翠微替她在太后跟前美言幾句,便愁眉苦臉地說:“昨夜皇上把我拽進屋子後給我兩個選擇,一是我答應留下,他便放了翠微姑姑,二是我不答應留下,他便不放我出門。我也沒得選。”
翠微一怔。
葉清溪忙道:“不過好在皇上只是小孩心性,只是想與我同塌而眠,並沒有做其他的事。”
翠微見葉清溪說這話時目光坦然,面上並沒有任何羞窘之色,一邊想著葉清溪的話應當是真的,另一邊卻想葉清溪也真是個奇女子,談起自己的名節時也如此不甚在意的模樣。
想到自己剛進柴房不久就被放了出來,這都是葉清溪的功勞,而代價是賠上她的名聲,翠微便覺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她沒將自己的複雜情緒表現出來,只是點頭道:“葉姑娘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