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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洌兒確實是還放不下清溪,然而這個新人也令他貪戀,她指望著馬萍兒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能有用些,漸漸取代清溪在洌兒心中的地位,讓洌兒不再想著娶清溪這事。
太后讓葉清溪多選一些人出來本就為了多些保障,如今馬萍兒搶了先,其餘人便不必再多使力了。她在報國寺再待了一日,便帶著其餘三人回了。
葉清溪見太后回來得那麼快,又見少了一人,便明白計劃成功了,至少成功了一半,可令她吃驚的是,被選中的人竟然是馬萍兒,相較於馬萍兒,她原本更看好的是其他人。
太后屏退眾人,只留下葉清溪說話。
“洌兒第一日便幸了馬萍兒。”太后道,“我說要給她個昭儀的位份,他也應了下來。”
葉清溪聽著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她問道:“馬萍兒有沒有說她是如何做到的?”
雖說她教了她們四人很多東西,但也沒想到第一天她們就把蕭洌拿下了啊!怎麼想都不覺得會有那麼容易吧?
太后眉頭微蹙道:“這個……我之後沒能再與馬萍兒單獨說話。洌兒看她看得很緊,像是怕我對她不利。”她說著嘆了口氣,“不知洌兒何時才能不再如此提防我。”
葉清溪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聽太后的描述,蕭洌如今對馬萍兒就像是當初對她一樣麼?當然,她這絕對不是什麼吃醋,只是本以為是個地獄難度的任務,臨到頭了才發現是簡單模式,這實在太令她驚訝了,這種順利到不可思議的感覺,令她十分沒有安全感。
“珍姐,按照您來看,他真的已經移情了?”葉清溪問道。她不在現場也不好判斷,只能看看太后是怎麼說的了。
太后回憶了一番才道:“似乎並不全是。不過,我把馬萍兒留在了他那兒,再過一個月,想來總會有些進展。”
葉清溪見太后似乎挺樂觀,也不再說什麼掃興的話。然而她總有那麼點不好的預感。她想起之前蕭洌說過,他不想走他父皇的老路,這輩子後宮只會有一個女人,那麼在太后提議封馬萍兒為昭儀時他怎麼就那麼輕鬆地應下了呢?是想要一點點給馬萍兒提升位份直到皇后嗎?還是說,他當初說的那些話其實根本就是忽悠她的?又或者說,她判斷蕭洌對她是移情作用的結論出了錯,他之前身邊沒有女人不過是因為沒有碰到合適的,四人中他看中了馬萍兒,所以睡了人家,但他根本也不打算放棄她,等回到皇宮,說不定也想給她個昭儀噹噹,反正作為皇帝,想要哪個女人,想要幾個女人都不是問題。
在皇宮待了沒幾個月,葉清溪就覺得自己仿佛得了被害妄想似的,總覺得事情不會向自己期望的方向發展。之前一個月因為忙著,她沒有將她寫下的那些能回憶起來的辯證行為療法內容整理出來,如今她忽然不想整理了,總覺得治療蕭洌的病的方法她寫得越詳細越具有可操作性,她就越危險。
“但願吧。”葉清溪稍顯敷衍地應了一句。
太后仔細打量著葉清溪的神情,忽然說道:“清溪,你可是……不大高興?我先前也說過,你若願意,便與洌兒弄假成真好了。”
葉清溪連忙擺手:“不是的珍姐,你誤會了。我只是沒想到事情竟然能那麼順利,有些不知所措的高興。就像您之前說的,將來我還要當個瀟灑的郡主呢,才不要待在皇宮裡。”她謹慎地將“困在皇宮裡”換了種中性的說法,免得身在其中的太后聽了不高興。
太后笑道:“是啊,你放心,有我看顧著,這大梁,隨你去玩去鬧。”
“我會努力儘快治好皇上的!”葉清溪做出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
葉清溪雖然並沒能消解心中的憂愁,可想想煩惱也沒用,至少這一個月不用面對煩人的蕭洌,她便決定暫時讓自己高興一點——指不定這就是最後的歡悅了呢?她總不能把它浪費在無聊的傷春悲秋和煩惱憂愁里。
種牛痘的方法在太后的強力推廣之下,很快便在京城大肆展開,一個月的時間,半城的人都種了牛痘——畢竟類似皇上也用這法子避天花這樣的名人效應,對百姓來說宣傳效果相當好,最重要的是,這還是免費的。
太后派出去的人在城中各方查探,最後回報給她的消息令人振奮——家中有天花病人的人家第一時間去種了牛痘,之後確信家庭中沒人再得天花,而已知的天花感染情況,從未開展前的每日總有個十來個,到開展後降到了每日一兩個,且都是沒有種過牛痘的。而種過牛痘的人,並沒有因此而有什麼嚴重的併發症。
如此大規模的實驗結果出來後,太后終於也放了心,從自己開始,整個宮裡的主子都種上了牛痘,並要求官吏及其家屬也要接種,拒不肯的也不勉強,但一旦自己或家人得了天花,必須辭官,舉家搬離京城。
其實不少官吏和家屬早在牛痘全城接種的時候便關注了,只是紛紛盯著太后,後來見太后也接種了,他們自然有樣學樣,即便有人不肯,也只是極少數而已。
太后讓蕭洌出宮的理由便是避痘以及讓葉清溪藉機幫他治病,只是後者失敗了,而前者在疫苗已出來的情況下,自然沒了必要。她沒有親自前去,而是給徐威去了封信。
五月二十七,晴,太后得到快馬來報說皇上已到了宮門口,便讓人去叫來了葉清溪,與她一起來到乾清宮前,迎接蕭洌的歸來。
葉清溪爽了一個月,此刻對於蕭洌的歸來是又期待又恐懼。她期待的是為她的擔憂送上一個結局,省得她一直提心弔膽,恐懼自不必提。
車輿在徐威等人的護衛下,漸漸停在了乾清宮前,車門打開,蕭洌從車上跳下來,隨後,他轉身伸出手去。一隻手輕輕放在蕭洌掌中,馬萍兒一臉嬌羞的在蕭洌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只是似乎車架高了些,她腳下不穩,一下撞入蕭洌懷裡,他一臉寵溺地說:“萍兒,摔了麼?”
“皇上,妾沒事。”馬萍兒站穩了身子,低著頭羞澀地說。
“那便好。”蕭洌用力握了握馬萍兒的手,牽著她來到太后跟前。
“洌兒,路上可都順利?”太后像是沒看到馬萍兒,關切地問蕭洌。
蕭洌笑了笑:“母后放心,並沒有什麼波折。”
他的目光掃過太后身後,在正望著他的葉清溪身上稍稍停了停,又迅速移開。
葉清溪覺得自己該欣喜於自己之前看到的,蕭洌如此寵愛馬萍兒,明明是件好事嘛。可為什麼,他剛才看她的眼神,明明沒什麼激烈的情緒,卻讓她脊背發涼呢?究竟是她的直覺,還是她的錯覺?
葉清溪很有些膽戰心驚,她緊跟在太后身後,就見蕭洌和馬萍兒小聲說著什麼,似乎是在打情罵俏。
只是,驚鴻一瞥間,她似乎看到馬萍兒脖子上有些傷痕……今日天氣有些熱了,可馬萍兒卻穿著高領的衣裳,實在有些不自然。
所以,馬萍兒是受了傷?是蕭洌打的麼?想來也只有他了。莫非這一月,馬萍兒跟她一樣倒霉,無意間觸怒了蕭洌,被他弄傷過?如此一來,馬萍兒與蕭洌變得如此如膠似漆似乎也有了解釋,畢竟這說明馬萍兒在不斷的作死過程中,已經明白了蕭洌的底線在哪裡,也就更了解蕭洌,更清楚如何討好他,就跟先前的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