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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我的爹娘。”葉清溪知道太后一定還有後著,但暫時不知詳情的情況下,只得先將此事否認。
那大漢聞言愣住,他身邊的婦人情不自禁地抹起了眼淚。
大漢嘆了口氣道:“閨女,爹娘不會怪你的,你跟咱們回去,過去的事咱就算了,啊?”
他推了推自己身邊的婦人,示意她也說兩句。
婦人一臉侷促,大著膽子看向葉清溪:“草兒,跟、跟爹娘回去吧……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你看你都瘦了!”
葉清溪稍稍往後退了退,離蕭洌更近了些,才能擁有稍許安全感。從這對夫妻的話里,她已經察覺到一個坑了,目前還在鋪墊階段,但遲早會爆發給她致命一擊。想來他們手中一定會有她的戶帖,但戶帖這東西,太后當初就給了她一份,以太后的地位,要造假沒有任何難度。說不定她手上那份,太后已經讓人“註銷”掉了,她如今已是個“黑戶”也不一定。
“娘娘,不知他們是如何找上您的?民女並不認識他們。”葉清溪轉向太后,不再跟那二人糾纏。
太后笑道:“也是巧了,翠微替哀家出宮辦事,恰巧碰到這二人沿街找尋女兒,她一打聽便知是你,回來說給哀家聽,哀家想你孤苦伶仃也是不易,既然親人尋來,便是一樁美事,便讓他們入了宮。清溪,能見你親人團聚,哀家亦是欣慰不已。”
“娘娘便沒有想過,是認錯人了不成?”葉清溪道,她倒想直接說,這是你找來的冒牌貨,可眾目睽睽之下,事情不是這麼做的,那只會讓她顯得無理取鬧,甚至是目無尊長,不盡孝道,自己尊享榮華富貴,卻拋棄生她養她的爹娘。
“他們二人為人父母,怎會連自己的女兒都認錯?倒是清溪你,哀家知你前塵盡忘,難以認出他們也是常理,但親人間的感應恆在,你與他們多相處些時日,想必能回想起來。”太后笑道,模樣便如個真正為小輩著想的長輩般慈和。
葉清溪還待再說上幾句,她的手卻被人拉住,她側頭望去,拉著她的人正是蕭洌。蕭洌早已看夠了戲,走到葉清溪身邊,將她往自己身後扯了扯,鋒利如芒的目光如電般射向那二人。
大漢與婦人知道面前之人是皇帝,慌得連忙跪下,半句話也不敢多說。
蕭洌道:“真是有意思,早不來,晚不來,偏這時候現身……既然清溪都說不認識你們了,還不快滾?莫非還要朕找人送你們出去?”
二人嚇得瑟瑟發抖,太后卻嘆道:“洌兒,你雖貴為帝王,卻也不該一意孤行,枉顧人倫親情,這讓天下人怎麼想你這個皇帝?”
“朕不容騙子騙到皇宮裡來!”蕭洌看向太后,這話實在是意有所指。
太后面色難看了一瞬,下一刻面上堆起笑容:“洌兒,母后也是為清溪好,誰想要骨肉分離?她如今只是不記得了,若將來記起來,怎麼會不悔恨今日的相逢不認?怎會不埋怨你如今的阻攔?若這期間有個好歹,只怕更是要抱憾終生了。”
“太后娘娘,這空口無憑的,誰知他們是什麼來歷?”攝政王看也沒看那二人,只望著太后笑得意味深長,“不知太后怎麼就如此深信他們的話?”
太后一如既往地不待見攝政王,此刻卻不得不壓下厭惡說道:“哀家信的不是他們的話,而是他們的拳拳真心。真心是騙不了人的。”
“原來太后並無證據可證明他們的話。”攝政王一針見血地說道。
太后輕聲笑道:“除了他們二人之外,整個村子的人都能證明他們的話,那麼多人證,又怎麼能說沒有證據呢?”她話鋒一轉,“更何況,他們不過是認回自己的女兒,何必作假?”
太后話音剛落,那大漢突然扯著婦人一道坐到了地上,像是痛心疾首般哭訴道:“草兒,爹娘當初也是為了你好啊!當初若不是你不慎被那胡三污了清白,爹娘又怎麼會逼你嫁給他?若爹娘不點頭,他會到處宣揚此事,那咱家的臉都往哪兒擱啊!可沒想到你竟也不跟爹娘商量就逃了……唉,回來吧,草兒,爹娘陪你一塊兒想想法子,定不會再委屈了你……”
二人雙雙抱著哭泣,其餘聽到他話的人都驚了一跳。
太后仿佛未料到竟會有這種事,吃驚地說道:“哀家竟不知清溪過去曾遭過這種罪!”
“他們胡說!”葉清溪一口否認。她當然不知道她穿來前原主有沒有遭遇什麼事,但這種時候,自然是不能認的,只要是太后想要達成的目標,她都必須阻撓!而且,若他們不說這個也就罷了,一說她就知道,那種他們真是原主父母的極小可能也沒有了,哪有親爹媽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種毀女兒名聲的話?還不就是故意的?始作俑者不用說正是太后,可太后偏還做出吃驚的模樣來,真是比她還會演。
“草兒,爹娘真的知道錯了,你別這樣……爹娘真的後悔了,你不在的那些日子裡,你娘茶不思飯不想,差點病倒……”大漢說著便哽咽了起來。
“閉嘴!”蕭洌就像是憋了許久,終於走上前一步,惡狠狠地盯著那大漢道,“你膽敢再污衊清溪一句,朕立即便讓你身首異處!”
那大漢登時嚇得發抖,忙不迭地求饒:“皇上饒命啊!小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小民再怎麼也不敢欺君啊!皇上饒過小民吧……小民,小民不敢再說了,真的不敢了!”
他一副惶恐的模樣,仿佛是因蕭洌的威脅才住了嘴,而並非因為他所言不實。
蕭洌抿了抿唇,聰慧如他自然看得出眼前之人耍的小花樣,他突然走到一旁,拔出侍衛腰側的長刀,大步走回來,面色猙獰,凶相畢露。
太后驀地擋到蕭洌跟前,忙不迭地阻攔道:“洌兒,你冷靜些!那可是清溪的爹娘!”
“母后,他們是怎麼回事,你我都清楚。你若不讓,別怪朕不顧念母子之情。”蕭洌眼皮一抬,冷冷地看向太后。
太后心一沉,下意識看向葉清溪:“清溪,你還不快來勸阻洌兒?難道你真要眼睜睜看著他殺了你爹娘?”
如果真是葉清溪的爹娘,她當然不可能看著蕭洌殺人,即便是兩個普通人,她也不會坐視不理。但令人為難的是,這是兩個冒充她爹娘還往她身上潑髒水的人,她若上前維護,豈不是相當於變相承認了他們的身份?
葉清溪猶豫了片刻,還是做不到看著蕭洌亂殺人,她忙走上去拉住了蕭洌的手,飛快地說道:“表哥,若殺了他們,旁人會怎麼想?豈不是認為我這是在殺人滅口?到時候我便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蕭洌正想掙開葉清溪的動作微微一頓,他知道她說得對。
“來人啊,將……”蕭洌改變了主意,準備將這二人好好關起來,仔細審上一審。
說時遲那時快,那大漢突然起身朝葉清溪跑來,蕭洌面色一變,下意識移過刀來,那大漢便重重地撞了上來,那刀穿透他的前胸,從後背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