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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衣,傷口不大,我先給你消消毒。”劉姐一邊說著,手下也不停。
“喲,這是破相了?”那個女孩忽然不善地說,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洋洋,你少說兩句就不舒服了?”劉姐手裡動作不停,看也沒看女孩一眼。
“切!”被叫做洋洋的女孩嗤了聲,卻也不再說話。
我悄悄地瞥了洋洋一眼,卻見她正姿態優雅地抽著煙,臉上滿是不屑。嗯……衣衣大概是跟她有仇吧。搶了她的客人?
說起這個,我心裡一沉,有種“老天你為什麼這麼對我!”的悲涼感從心底升起。如果說現在我還不明白我到底穿越到了什麼樣的狀況里,我就白混綠水那麼多年了。
這具身體,名叫衣衣的這個女孩,是個坐檯小姐,而現在這個地方,就是那傳說中的夜總會了!
“衣衣,今天我讓小李先送你回去,你休息個兩天再來吧。賺錢急不來的,身體要緊。”劉姐收拾好我額頭的傷口,皺眉說。
“好。”我點頭,順著劉姐的攙扶起身。
“哼,做不來我們這行就趁早滾蛋,裝什麼清高啊!”洋洋忽然開口。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跟著劉姐走出了房間。
反正我也不了解情況,隨她怎麼說。
“衣衣啊,你別理她,她這兩天火氣旺。”劉姐嘆了口氣。
“好。”我繼續點頭。
下了電梯後,劉姐把我交給一個二十來歲看起來憨憨的男人,仔細叮囑了一番,又把我們送到大門口,攔到一輛計程車,見我們上了車才回去。
透過車窗,我才知道原來穿越地的名字叫萬紫千紅夜總會。
果然夠yín。盪。
小李話不多,哦不,他根本就沒說話,連上車時的地址也是劉姐說的。我靠在後排的椅背上假寐,手裡拿著劉姐塞給我的包——應該是衣衣的包。
不一會兒,車停了,小李默不作聲地付了錢,把我小心地扶下車。我這才發現這是一個小區,看起來有些眼熟。
“小李,謝謝你,我到這裡就好了。”走到一幢居民樓前的時候,小李停下腳步,於是我也知道我的目的地到了,忙開口說。
“那你自己小心點走,我就送到這裡。”小李終於說了見面來的第一句話。
我從完全陌生的包里翻找了半天,終於掏出一串鑰匙,比對了半天拿看起來最符合那樓下鐵門鑰匙孔的鑰匙插了進去。運氣不錯,我輕輕一轉,就聽到咔噠一聲,鐵門開了。
“我上去了。”我回頭對還站在原地的小李笑笑,走進了黑黑的鐵門內,砰的一聲將門關上,而後我又大踏步地向上走了好幾級台階,並且越往上聲音越輕,等走到二樓的時候我就停了下來,把高跟鞋脫下來提在手裡,又跑回了一樓鐵門處偷聽外面的動靜。
真是不容易,我還得先把小李騙走,然後再來琢磨琢磨我這個身體到底住幾樓。
鐵門外有信箱,所以在聽到計程車開走的聲音後,我小心地開了門,然後開始研究那些個信箱。
這幢樓有六層,共十二戶人家,應該是老城區那片的——路上我觀察過路邊景物,赫然發現這居然就是我居住的城市沒變,甚至連時間也沒變,也就是說我只穿越了空間。信箱上只有門牌,卻沒有名字——啊這真是太正常不過了,這裡是天朝,又不是泥轟,怎麼會把自己名字掛牌子上呢?
說到自己名字,我才想起我根本不知道這身體的名字叫什麼——當然不可能就叫衣衣。於是我又開始翻手中的包,找到錢夾後毫不猶豫地打開,翻出裡面的所有證件。
這身體叫范曉琳。唔,當然了,坐檯小姐怎麼會用真名呢?
咦,除了身份證農行卡居然還有學生證一張?哦對了,劉姐確實對我說過“你一個學生妹blabla”的。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儘快回家。雖然我也怕與衣衣的家裡人接觸,但考慮到家長一般都不會同意自己的兒女從事這一行業,我相信上面的某個屬於衣衣的房間裡應當是空的。
但是我到底要去哪一層的哪一間啊?如果實在沒有線索的話,說不定我只好一間間敲過去,採用反證法——“有人的就不是衣衣家”。
誒?那是什麼?
正當我很認真地考慮那反證法的可行性的時候,我忽然注意到我翻出的包里的一個信封。我忙如獲至寶地撿起那信封,在月光以及路邊燈光的雙重照耀下看收信人那排地址:H市幸福小區五幢三單元502室。
又看了眼收信人姓名,確認是范曉琳後,我激動地再次跨入鐵門,努力向五樓爬去。
試了好幾把鑰匙,我才把502室的防盜門打開,然後又試了兩把,我終於進了房間。
然而,門廊處站著的一個身影,讓我差點叫出聲來。
居、居然有人?!
在我潛意識以為是走錯了房子想退後一步關上大門前,那個身影忽然說道:“大姐,你今天回來好早!”
我止住潛逃的念頭,吞了吞口水,明白我是判斷失誤了。看來這家子果然不同凡響,偏偏是毫不在意自己的小孩去做小姐的。
“是啊。”我點頭,裝作若無其事地進了門,轉身依次關上兩扇門,在門口紫色和粉色的拖鞋間猶豫了一秒後換上了粉色的那雙,又轉身面對眼前這個身影。
這是個十來歲的男孩子,皮膚黝黑,眼神靈動,他此時正穿著上下衣分開的睡衣,熱切地望著我。
“還沒睡呢?”我被他看得心裡發虛,只好問了句。
“我剛剛已經睡了,聽到大姐開門的聲音,就過來看看。大姐今天回來得真早。”小男孩對我笑笑,忽然盯著我的額頭,驚慌地叫道,“大姐,你的頭怎麼了?”
“啊,沒事,一不小心撞電線桿上了。”我忙解釋道,然後趕在那男孩再發問前說:“這個時候,好孩子要睡覺了哦。”
“可是,大姐……”男孩擔憂地看著我的頭。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現在不早了,先睡好嗎?”雖然現在我腦中的腫脹感褪了些,但我可無法在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面對這身體的家人。
“……好。”男孩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最後只是點頭,轉身進了房。
我鬆了口氣。
還好出來的是衣衣的弟弟,而不是她的父母,要不然可真沒那麼好打發。
——等等,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忙幾步走到門口的鞋櫃邊,細細地看了會兒,終於明白不對勁的是什麼了。鞋櫃裡,只有女式高跟鞋,運動鞋若干雙,以及明顯是剛剛那男孩穿的運動鞋,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成年男女的鞋子。
也就是說,這個房子裡,只有我和那男孩——或者說這身體父母腳的尺碼和這身體或者那男孩一樣?顯然,後者的概率太低了,可以忽略不計。
而之後,大著膽子開了除那男孩的房間外的兩間臥室門卻空無一人更是證明了我的推測。
我頓時鬆了口氣。不論如何,小孩子總是比大人好糊弄的。
進了兩間臥室中看起來很有生活氣息的那間,我開始在房間裡翻箱倒櫃。一定要找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要不然我這個非原裝貨怎麼活下去?
一通翻找之後,我終於在床邊的寫字檯里發現了極有用的東西。
范曉琳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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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兩個小時後,我終於把那本本就不厚的日記本看完了,然後心情異常沉重。
我知道我上輩子一定是得罪了天上的什麼人,所以這輩子才成為了一個孤兒。但我沒怨天沒尤人,靠著出色的成績考入了本地甚至是全國都排前茅的A大,然後以學校的獎學金以及自己在綠水原創網上寫小說賺的外快滋潤地活著。
我差一點就熬出了頭,卻失足在那一個窨井蓋之上。
這令我覺得痛心疾首。
我現在重生在了一個花季少女的身上,我可以開始新的人生,我本該充滿希望地活下去。
但是,我沒想到這少女的處境居然是那麼糟糕。
范曉琳,女,20歲,為A大大一學生,也就是我的學妹。她來自H市最偏遠的農村,家中現存患重病的母親一個,上高一的16歲妹妹一個,以及上小學五年級的11歲弟弟一個。哦,還有一張寫著十多萬欠款的借據。
——這是何等悽慘的人生!
我躺在床上,開始消化剛剛歸納出來的信息以及心裡的沉重。
范曉琳做小姐也只是一個星期前的事。本來她家雖然拮据,但她媽媽本著“再苦不能苦孩子”的理念,堅決不同意他們三人輟學,一個人辛苦地在老家開著一家小店,維持生計。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一個星期前,她媽媽毫無預兆地倒下了,原因……當然是因為身體的超負荷運轉。再加上這個時候他們的債主緊緊逼迫,生性倔強的范曉琳只得做起了來錢最快的行當,並由劉姐做擔保向萬紫千紅夜總會賒了兩萬塊錢來還一年的利息才使得債主消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