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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高級聚會,叫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市民哪裡好意思去?更何況是跟你去……
“那天我可能有事。”我做出努力回憶的樣子。
“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本以為在我如此婉轉地拒絕後,曹子銘會很識相地不再提,但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追問我。說有事也只是藉口而已,他這麼一問,倒真的把我問住了。微愣之後,我急速地動用我的腦細胞,拼命地想著藉口。
“啊,就,就只是一點私事……”我結結巴巴地說。
“不能提前或者推後嗎?”曹子銘沒給我繼續掰的機會,直接開口說,“這場酒會耗費的時間並不長,我相信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這個我知道,但真正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你啊你!
我正想再開口強調一下我這私事有多麼重要,曹子銘已經繼續沉聲道:“還是……你不想跟我去?”
要是換了一般人,我一定很樂意地點頭說是啊是啊你怎麼知道,但此刻,在曹子銘狀似詢問周身卻忽然籠罩了一層低氣壓的壓抑氛圍中,我只僵硬地小退了一步,撞起膽也只敢盯著他的下巴,緊張地說:“不、不,怎麼、怎麼會呢?哈、哈,我怎麼會不願意呢?只是我是真的……”
“你願意就好。”曹子銘十分乾脆地截斷了我的話,一轉身進了自己的車,砰的一下關上車門,在我目瞪口呆中搖下車窗,補充道:“周六我來接你。”
說完,他那帶著笑意的眼神划過我呆滯的臉,連車窗也沒關上,就仿佛心滿意足地開車離開了。
被留下的我站在鐵門前很久很久,久到夜風讓我打了個哆嗦,才回過神來,暗暗在心中罵自己的膽小。
瞧瞧,事情變成了這樣,我可怎麼辦?
那個晚上,在LOST工作的時候,我一直不停地看著自己的手機,想著是不是發簡訊回絕比較好,但剛打了幾個字,就煩躁地全部刪掉。
曹子銘那帶著笑意的眼神,總是在我寫簡訊的過程中出現在我腦海中,嚴重地干擾到我發簡訊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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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不論我是多麼的煩躁,多麼的憂鬱,最後那簡訊我還是沒發成。
苦惱地想了又想,對於自己的勇氣已經不抱希望的我,終於還是決定將所有的勇氣攢一攢,這次酒會後一次拿出來用——希望那時我的勇氣足夠我說出拒絕的話來。
在煩惱不安中,時間很快就到了周六。因為考慮著晚上的酒會,我前一天晚上翻來覆去地一直沒睡好,起來的時候可以看到明顯的黑眼圈。我塗塗抹抹了很久才將黑眼圈稍作修飾,看起來不那麼明顯。因為要參加酒會,必須穿禮服,可是我翻遍了曉琳的柜子也沒見到一件能被稱作禮服的。想想也是,她根本就用不著嘛。好在曹子銘十分上道,邀請我的當天晚上就讓人送了一身紫羅蘭色的晚禮服來,讓我省下了買衣服的錢……
時間還早,我並沒有那麼勤快地換上禮服,只穿著一身T恤牛仔褲,心煩意亂地在自己房間裡發呆。
小羅出門買早飯去了,曉雅還在睡覺,所以當我聽到門鈴聲響起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恍惚。
大概是……小羅忘記帶鑰匙了吧?
我這樣想著,趿拉著拖鞋走到門邊,打開門——袁亦晨?!
即使隔著一扇防盜門,我還是被袁亦晨的忽然出現嚇了一跳,手一抖就想關上大門。然而門外的人在我關門之前開口了,“曉琳,早上好。”
他淺淺地笑著,微微眯起的眼角帶著溫柔的笑意。
是班長。
我確認現在是白天,出現的是班長之後,稍稍舒了口氣,呆呆地看了他五秒後忙把防盜門打開,客氣地請他進來。
“班長,你怎麼來了?請進!”
白天,出現的是班長,我不需要害怕。
各自在沙發上落坐,班長似乎有心事一般低著頭不說話,而我因為一點點的心虛,給他倒了杯水後也沒說話。
之前我想過要離晨少和曹子銘遠一點,平時也確實付出了行動。比如說,上課時踩著鈴聲進教室,下課後踏著鈴聲離開,上課也儘量去上同一時間斷不同老師開的相同課程,班長發來的簡訊當做信號不好沒收到,他打來的電話當做人不在沒接到……這都是為了避免跟班長的接觸。但沒想到,他居然跑到了我家。
想想看,我這樣明顯的躲避,他一定是察覺到了。
又沉默了幾分鐘,班長終於抬起了頭,看著我很勉強地笑了笑,“曉琳,你是不是討厭我?”
我一怔,忙搖頭,“怎麼會呢?班長你是好人,誰會討厭你?”
我討厭的,只有那個變態晨少而已。我一直把他們當做不同的人來看,所以……要避開班長,我心裡也有些難過啊……
一不小心被我發了好人卡的班長似乎不怎麼在意,明明跟晨少是同一雙的眼睛裡閃著淡淡的抑鬱,“那麼,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讓曉琳討厭的事?”
你沒有,晨少有。
我忙搖頭,笑著安慰道:“沒有,班長你多想了。”
“可是,這段時間你都在避開我。”班長並沒有因為我的安慰而心情好轉,直接地挑明了我一直在做的事。
被他控訴的眼神看得心慌,我忙不迭地轉開了視線,小聲地說:“我沒有。”
“如果……”班長的聲音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我有什麼地方讓曉琳不開心了,請一定要告訴我。我不希望被你討厭,我是……我是……那麼……”
我心裡一跳,頓時驚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這不會是表白吧?
“我當然不會討厭你的!”眼看著班長的臉漲得越來越紅,我脫口而出,打斷了他的話。
班長似乎有些愕然,微張著嘴看了我半晌。
緊張的神色慢慢褪去,班長漸漸低下頭,我只能看到他那長長的睫毛以及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
我心裡一窒,拳頭握了握才鬆開,卻緊閉著嘴不說話。
做事要有決斷力,我絕不能因為一時的心軟半途而廢。反正年輕人的感情來得快也去得快,不用多久班長就能找到適合他的人——這麼說還真有些傷感,仿佛我已經老了一般,不過事實上,我的實際年齡確實比班長大。
又是一陣沉默,我握著水杯,慢慢地喝著水,也不去看班長。
“曉琳,我來是因為要交一份素質拓展表,需要一張一寸照。”不一會兒,班長的聲音仿佛恢復了平靜,在我抬頭看著他的時候,發現他的嘴角又帶上了那熱情的笑意。然後,那笑意似乎滯了滯,一絲惆悵在唇邊蔓延開來,“我一直聯繫不到你,所以就自己找過來了。”
“最近我的手機好像、好像有點問題,總是收不到簡訊,接不到電話……過兩天我去手機店修修。”我繼續心虛地別開視線,打著哈哈道,一邊站了起來,“照片在房間裡,我去找找,你先坐一會兒。”
“好,我等你。”班長點點頭。
稍有些慌亂地逃進了房間,我一直到坐到了書桌前確定看不到班長他也看不到我了才稍稍安心。
唉,我也沒長得多麼傾國傾城,怎麼忽然就人見人愛了呢?莫非是穿越定律作祟?
我一邊胡亂地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邊在床頭櫃前找起來。
我記得剛剛重生到曉琳身上之後,我把她的臥室都翻了一遍,確實在書桌的抽屜里看到過幾張一寸照和兩寸照。
啊,找到了!
我拿著翻出來的一張一寸照,正想轉身,忽然覺得空氣中好像多了些什麼,一聲清脆的咔嚓聲響起。
心裡一跳,我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一轉身看到了正靠著門看著我的班長。他保持著反鎖門的動作,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班、班長?”我詢問地看著他,聲音中卻有一絲顫抖。
這種十分不詳的預感,到底是什麼?!明明現在是白天,我為什麼會產生面對晨少的恐慌?還有班長他為毛要鎖門?!
微微揚起嘴角,班長緩緩走上前幾步,隨手摘下眼鏡放在了我的書桌上,而我也因為他的逼近而緩緩退後,終於意識到我的不詳預感似乎成真了。
“你、你是晨少!”退得太急,差點因為踢到床而摔倒,我穩了穩身形,面對著氣場與班長截然不同的晨少,驚恐地說道:“現在明明是白天,你、你怎麼會出現?!”
“為什麼白天我就不能出現了?”晨少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嘴角的弧度加深,“我似乎沒說過我只能出現在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