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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論是她的日記中還是她的行為中,我都能感到她的那份自尊,要不然,我今天也不會穿到她身上了。
啊,這姑娘活得實在是太憋屈了!
想到以後就要過這樣的日子,我就忍不住地一陣茫然。
茫然著茫然著,我也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只有七點,平常的這個時候我還在睡懶覺。
然而,一整晚的噩夢讓我在這個懶覺時間不得不醒過來,然後再也不敢睡。
太可怕了,我怎麼會夢見我被一大群恐龍追然後跑著跑著一腳踏進窨井裡然後在下水道里繼續被一群大老鼠追呢?簡直是噩夢中的噩夢!
我正要坐起身,門外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大姐,我去上學了,早飯在鍋里,你記得吃。”
我還有些愣愣的,門外卻響起了腳步聲,那個男孩已經離開了,然後只聽到兩聲關門聲,這個世界就靜下來了。
“滴滴……”不知道哪裡忽然有聲音傳出。
我凝神辨別了會兒,才發現原來是范曉琳的手機。從她的包里拿出手機,聲音卻停了。
哦,原來是手機報。
我無聊地翻著一條條與我無關的新聞,忽然在一條消息處頓住。
“A大大四某女學生昨夜在校內落入未蓋上的窨井中,當場死亡。”
我久久地在這條消息上停留,終於長嘆了一口氣。
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的,結果……哈,我果然已經死了。從今以後,我……只能以這具軀殼活下去了。
又在床上躺了會兒,茫然地看了會兒天花板,我起身去洗澡卸妝。一身清慡地出來後,我感到肚子餓了,想起了那男孩,也就是范曉琳的弟弟范小羅的話。出門到廚房一看,我才發現小羅小朋友廚藝真不錯,居然煮了一小鍋噴香的八寶粥。
我被香味所惑,忙舀了一小勺到碗裡,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果然沒錯,范小羅小朋友確實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我忽然感到有些心酸。
既然我的死亡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了,我又占了人家的軀殼,那麼我就好好地以這個身份,完成我應盡的責任吧。這個房子本是范曉琳遠房叔父的,在范曉琳考上A大那年,因為全家搬去外國又捨不得賣掉這套住了十年的房子,才讓范曉琳以看房子的名義住了進來。范小羅本來是在家附近讀小學的,媽媽病倒後,范曉琳為了方便照顧他,把他轉學到了自己學校附近,和自己住。范曉琳的妹妹范曉雅則是讀的寄宿制高中,不需要擔心她的住宿問題。只不過每周六,范曉雅會到這裡來看姐姐和弟弟。
而范曉琳的媽媽還在老家,由她的嬸嬸照顧著,商定好她每月寄500回去。本來當初范曉琳是想把媽媽接來這裡住的,但之前媽媽要在老家賺錢養家,不能行動後偏偏曉琳又做了不能讓她媽媽知道的工作,所以她也就隨了她媽媽的心愿。
我想了一個上午,想著未來的路要怎麼走,卻發現除了在現在這條路上一條道走到黑以外,根本沒有其他的出路。
畢竟我還欠著萬紫千紅兩萬塊錢呢。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范曉琳只在萬紫千紅工作了一個星期,就遇到了被逼出台的事,誰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麼事?下藥啊,輪X啊,群X啊什麼的,我光從小說里看就覺得很可怕了,一點都不希望自己遇到。
所以,果然還是要儘快還清錢,然後逃出這個泥潭。
在大廳里稍微運動了片刻,感到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後,我吃過早上剩下的粥,然後從范曉琳的衣櫃裡挑出一套可愛的連衣裙,並為自己畫了個淡妝。
昨天額頭上只是破了一個很小的口子,位置又比較靠頭皮,用頭髮遮一遮就完全看不到了。
翻出手機中存的號碼,我一下子就找到了劉姐的。撥了過去,告訴對方我想下午就來上班後,劉姐雖然疑惑,卻禁不住我的堅決,同意了。
從今天起,我要做拼命三郎,早點還清欠萬紫千紅的錢,才能早日脫離苦海……不過,以每天都能拿到三百小費來算,我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工作個兩個多月。再加上這期間我要負擔媽媽弟弟妹妹以及自己的生活費……起碼得半年我才能還清那兩萬了。然後再過半年我又該交那十幾萬外債的利息了。
真是令人絕望的結果。
不過,如果我不拼命的話,才更絕望呢!
為了省錢,我坐公交去了萬紫千紅。唔,穿高跟鞋擠公交果然累。
老實說,昨天在萬紫千紅我是處於一種完全迷糊的狀態,所以今天白天這麼個亮堂的環境裡,我還是挺緊張的。進門的時候我企圖目不斜視,但那保安似乎認得我,居然對我點了點頭,害得我不得不也回以僵硬的微笑。
按著昨晚的記憶,我坐電梯上了四樓,一路走到底,進了所謂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已經有三五個女孩在等著了,其中就包括昨天那個叫洋洋的女孩。見我進來,屋裡的幾個女孩都一臉無動於衷的表情,只有洋洋挑眉看了我一眼,隨即轉過頭去不屑地嗤了一聲。
我走到角落裡坐下,不與她計較。
范曉琳的日記里沒有提到萬紫千紅里的任何女孩,甚至這段時間,她的日記也大大縮水了。我想這是因為不得不做這行的她內心極其痛苦吧。那麼我就可以推測,她根本不會與萬紫千紅里的女孩有交情——她根本就不屑與她們接觸。
這樣正好。
進門的時候我順道看了眼門口的營業時間,是下午一點整開始到凌晨兩點結束。大概等了十多分鐘,陸陸續續又來了些女孩,整個休息室里開始逐漸變得擁擠。一點十分左右,當休息室里大概有近四十個女孩的時候,有幾個跟劉姐差不多感覺的女人進來招呼了些人走。又過了十多分鐘,劉姐也來了,她點了我和洋洋以及其他幾個女孩,帶著我們坐電梯到了二樓包廂間。
“衣衣,你真的沒事了?不要逞強。”路上,劉姐問我。
我想昨天的眩暈多半是穿越造成的,我現在狀況還挺好的。於是我點點頭,笑了笑,“真的,劉姐。你別擔心。”
“又不是多嬌弱,能有什麼問題!”其他女孩都沒有說話,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只有洋洋,繼續口出惡言。
“洋洋,你也少說幾句。”我沒說話,倒是劉姐語氣不善地說了洋洋一句。
洋洋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劉姐把我們六個人領到包廂里,對著包廂中坐著的三個中年男人熱情地說道:“各位,喜歡哪一位請挑吧。”
我只瞥了一眼沙發上坐著的三個人,就馬上低下了頭。
真可怕,雖然我很想做拼命三郎,但如果要面對眼前這些男人的話……我覺得我還是去死一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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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但是,說死什麼的,絕對只是一時悲憤而已。
所以,當那三個男人挑了我和洋洋在內的三個女孩留下的時候,我面帶僵硬的微笑坐到了一個看起來還算斯文的男人身邊。
這三個男人似乎不常來這裡的樣子,所以一開始都有些拘謹。洋洋開始輪個敬酒,點歌,又唱又跳的,氣氛才算是活絡起來。
我不知道曉琳之前是怎麼忍受這樣的工作的,反正當我身邊那男人把他的手放到我腰上的時候,我抖了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但我還是在臉上擺出溫和的笑容,借著給這位“王老闆”倒酒而起身離開對方的觸碰。
“王老闆,來喝酒吧。”我沒有坐下,而是將酒斟滿,遞到了王老闆面前。
在休息室的時候,等得太無聊,所以我本著“干一行愛一行”的職業操守手機上網,搜索起H市的夜總會娛樂會所等。瀏覽了本市大大小小三十幾個稍微有點名的場所後,我知道了原來我所待的這家,雖然看起來門面不錯,但實際上只是個二三流貨色,來這裡的都是些沒什麼錢的粗魯男人。所以這所謂的王老闆,只是叫叫好聽而已。
我覺得,如果沒有那兩萬
人民幣的借款,我是很想跳槽的。比如那個H市最好的娛樂會所LOST。
“來來來,咱們一起喝!”王老闆似乎已經有些醉意,一把抓住我拿酒杯的手,使勁一拉,把我拉回了沙發上,酒杯里的啤酒灑了些出來,滴到了我的手上。
我正想抽張紙巾擦乾,就見王老闆拿走我手裡的酒杯放到了桌上,捉著我的手到他嘴邊,伸出舌頭將我手上的酒汁全部舔盡。
我僵住了,眼睛眯起,左手捏成拳,似乎下一秒就要和這張噁心的臉來個招呼。然而我深呼吸了一下忍住了這股衝動,使勁抽回自己的手,笑眯眯地再次把那杯啤酒遞到王老闆面前,“王老闆,酒在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