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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抿起唇角,把她從轎子裡抱起。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風昭國最尊貴的男人怎麼也如我一般對月獨飲?這後宮佳麗都往哪裡去了?”一名黑衣男子翻牆而入,取笑正在涼亭上自飲自酌的風昭國皇帝雲風。
雲風舉起酒杯:“聽說你今日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是也!”雲澤國三王子玄赫移步走到酒桌前坐下。
“不會是強搶民女吧?若明天有民家上告,我可不會徇私。”雲風微笑。
“哈哈,想不到你也會說笑話。”玄赫自己倒了杯酒淺飲起來。“我那不叫強搶民女,我那是英雄救美。”
“哦,誰家女子能讓你出手相救?”雲風問,“外間都傳三王子雖風流倜儻,可以夜御數女,但卻薄情寡義,一女從不寵幸二次。怎麼,現在轉性了?親自把人帶進宮裡來,我還聽下人來報,說你極盡照料。”
玄赫笑笑沒有回答,總不能說是你們大將軍的夫人吧。確實,每次見到今天救回的那個女子,總讓他出乎意料,讓他對她生了興趣。似乎,真有些轉性。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邊塞小鎮的旅館裡面,她先是對他示好而後又設計抓他,明明害怕得很,卻能夠冷靜應對,不急不燥,不得不讓他刮目相看,若是尋常女子,不嚇壞才怪。第二次見到她,是在邊塞的山頂上,師傅在山上種了好些藥糙,他有時候無聊就去玩玩,誰知那天遇到了她,還被她迷暈了。第三次見到她,她對他怒目相向,狠不得殺了他似的,可是當他以為她會把他交給那些防衛隊時,她卻救了他。這讓他覺得很有趣,老實說,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十分不待見他,外邊的媳婦女子見到他都是個個紅了臉,獨有她,每次都表情豐富,卻都是厭惡沒有歡喜,這讓他很不舒服,所以因此……連他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這是什麼香味?”隨著幾縷似有若無的夏風吹來,淡雅的香味讓人不由精神一震,玄赫忍不住出口相問,他對花糙藥材甚有研究,卻不知道這些花是什麼花。
“三王子,你愛過哪個女子嗎?”雲風卻答非所問,好象是想繼續剛才的話題,不讓玄赫轉換話題。
雲風十歲就當皇帝,他沒有什麼知心朋友,即使關係再好,也只是臣屬,心事是從不會跟他們說的。自從從邊塞回來之後,他這心中煩躁一日勝過一日,一日比一日空虛,國事繁忙心疲勞累。借酒燒愁卻愁更愁。跟玄赫,因為沒有身份上的顧慮,反而更像朋友。
聽到他的問話玄赫微微一愣,隨即斂眉低語:“愛過。”只是,他愛的那個人傷他至深,只把他當跳板,嫁給他哥哥。
“是嗎?你還知道自己愛過,可是我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愛過。當她想靠近我一些的時候,我總是把她推遠,當她想疏遠的時候,我自己又忍不住的去靠近,對她好。那些年,她一定是很辛苦吧,退不得進也不得……”雲風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玄赫聽。
“你說的是?”
“我的侍室。當我還沒有想明白的時候,我把她嫁給了別人,等我想明白的時候,她卻不再屬於我了。”
第二十二章 情蠱
暴風雨過後,天色一片昏暗,幾盞街燈劫後飄搖。
一輛馬車在寂靜的街道上行駛著,揚起的馬蹄聲踏著青石地板嗒嗒地響,打破了這夜色的寧靜。
馬車在宰相府的後院停下,一黑衣男子趁著夜色走進府內。
“主公,唐淺回來了。”宰相的貼身內侍兼府內管家宋生走進內室通報。
“唐淺見過主公。”黑衣男子躬身行禮。
“事情辦得怎麼樣?”宰相背立在紗燈下,沉聲發問。
“回主公,都辦妥了。”黑衣男子抬起頭來,面帶喜色的回答。
“好,很好。宋生,賞唐錢黃金500兩白銀500兩。”宰相哈哈大笑,似乎是志得意滿。
雲生愣了愣,還是恭身回應,帶著唐淺下去領賞。
“主公,為何不直接殺了李顥?”是啊,為他一個人如此費盡周折。送走唐淺後,宋生忍不住發問。
“你不知道啊,自古以來一將難求。”宰相默然嘆氣,當年父親失敗後就常常跟他念叨,沒有一個好的將才是很難奪得江山的。江山,是要打下來的。
“可是,中這種情蠱,最多只可以活五年。”宋生不明白。
“五年也就夠了,五年,我一定就可以平定各方內亂了。”宰相朗聲說著。
七月,木瑾花開得絢爛,一朵朵潔白的,晶瑩的,在枝頭輕輕搖曳。
一名俊雅的貴公子讓人搬來了一把躺椅,懶散的躺在花下。
花叢的不遠處,一名淺賞女子正在摘花瓣。
“雲姑娘,我想吃冰沙。”貴公子懶洋洋的開口。
“三王子,我家小姐有身孕,以後您有什麼事可以叫我去做。”一名秀麗的丫鬟從淺賞女子身邊閃出來。
“哦——”貴公子微眯了眼。蘭花不禁打了一個激靈,這位三王子,明明長得很俊雅,偏偏那雙眼睛,像一座冰山,即便是笑的時候,都能讓人打抖。
“小——小姐——”被玄赫那麼不緊不慢的盯著,蘭花只覺得汗毛直豎,只得求救的看向自家小姐。
“好,三王子請等一下。”玄赫今早突然說要喝釀花酒,於是就差雲兒她們來摘花,現在又想吃冰沙了。雲兒嘆了一口氣,怎麼她就覺得這三王子像個小孩子一樣呢,她都不明白為何別人會怕他成那般。
看著前面女子淡定的面容,玄赫突然覺得很煩燥。好吧,如果她像那個小丫鬟一樣怕他他就不至於這麼添堵了,或是像那幾個小宮女一樣,見到他就滿臉通紅也好,偏偏她就是這麼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樣。
雲兒被玄赫救回來後,並沒有回將軍府去。她知道,如果她回去,會遇到很大的危險,既然他們已經對她出手了,沒道理放過她。況且現在她懷有身孕,為了孩子,她也不願輕易涉險。留在三王子這裡,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總不好什麼都不做吧。雲兒偶爾有一次聽到他念叨說吃不慣風昭國的飯菜,以前給公子研究菜譜的時候,學過幾樣雲澤國的招牌菜,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以及他幫她把蘭花接來,要不然蘭花也會危險的。她便煮了幾樣菜給他吃,於是以後,他便專門要她煮飯給他吃,並且使喚起她來一點都不客氣。雲兒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專門伺候人的命呀,除了李顥,她的夫君,別的人都喜歡差遣她。想到自己的夫君,雲兒的心突然就變得甜甜的,只有他,疼她疼到心坎的吧。也不知他何時才會回來。如果不是有身孕,她真想找他去。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分離這麼些時日,她想他想得心都疼了。
“可是小姐——”蘭花還是覺得不滿。
“不礙事,多走動些也好。”雲兒微笑著答。
做好了兩盤冰沙,雲兒端到樹蔭下。
“將軍府上報朝廷說你失蹤了,皇上當場大驚失色,幾乎失態。”玄赫慢悠悠的吃著冰沙,一邊玩味的看著她。“朝廷重臣妻子突然失蹤,皇家當然有責任尋找。不過,皇上的表現也太出乎意料了,這種事情,最多委派刑部出面偵查就好了,可是皇上卻調出自己的近衛隊。”
雲兒眼眸微微一動,隨即黯然。“王子,這冰沙是不是太甜了?”
“雲夫人,你說你是不是認識皇上?”玄赫並不打算放過他。
“沒有的。三王子,您慢慢吃,我再去給您拿些甜點過來。”看著疾步離開的女子,三王子很興味的笑了,不過沒有關係,她不說他也會知道的。
天氣炎熱,南邊戰事吃緊,皇上雲風食不下咽。
“皇上,龍體要緊,不管怎樣,您得多吃一些。”貼身內侍海南空著案桌上遲遲沒開動的菜餚,忍不住出聲勸皇上。
“近衛隊長官龍沙還沒有回來嗎?”皇上問。
“剛剛回來了,正在門外,等皇上用膳呢。”海南答。
“宣他進來。”聽到龍沙回來了,皇上乾脆停了筷,讓人把飯桌撤走。
“還是沒有找到嗎?”一番覲見後,皇上問龍沙。
“現場都被清理乾淨了,也沒有目擊者。”龍沙回答。
“繼續找,找到為此。”皇上沉聲說著。
入夜了,難得的月朗星稀,涼風習習,最適合納涼消暑。
雲兒猶豫了幾下,還是走向了在涼亭上小飲的三王子。
“我以前是皇上的侍室。”她輕輕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