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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答話,他亦沒有再問,只有溫熱的細碎的吻一一落在她的眉梢。
“皇上,我們該給太子找侍讀了吧?”她趕緊慌慌張張地轉換話題,只因為自己的心跳越跳越劇烈。
“好——”他低低笑了聲,卻沒有停止對她的親吻。
“聽蘭花說,她有個親戚的孩子,甚是聰明伶俐……”她低低喘氣。蘭花原本是聘在宮中做些粗活的,她亦也來自風昭國,雲兒只感覺自己跟她投緣得很,便把她帶到身邊來幫忙照看兩個孩子。蘭花做事認真勤快,對孩子也好,人也信得過,雲兒甚是信任她。這次太子找侍讀,官宦人家也要,普通人家也要,太子,要學會跟各種人相處,協調各種關係。她日日聽蘭花說,她的親戚也有個孩子,長得甚為聰明可愛,想來,也可以給太子做伴。
“好——”那人一邊吻她,一邊心不在焉的回答。
“……”雲兒欲想再出聲相詢時,他的唇卻已經覆到她的唇上……
“娘子,明晚,可不能讓孩子們一起睡了,說好了一個月只能有兩次跟娘親一起睡的,這個月,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孩子要從小獨立……”好一會兒,某隻皇帝把她吻得快要呼吸不上時,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同時不滿的叮囑她。
第六十二章 無憾
蘭花從宮中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小姐知道她已經成家,每日都准她回來。
她看著在轉角處消失的胖胖身影,搖搖頭。
“她又來了?”看到出現在家門口的朱南,蘭花皺眉問。
“嗯,將軍裝病才把她給送走的。”朱南無奈地笑。
“真是不死心。”蘭花看著越走越遠的身影,想起就好笑,這位林媒婆,因著將軍治好她家孩子的病,便熱心著想為將軍說媒,也不知被拒絕了多少次了,她卻從未死心,真是頑強不是。
暮色層層疊疊地從窗外划過,李顥站在窗前,看到院子裡的那株枯樹竟抽了嫩芽,是春天又到了嗎?
黃昏,天色漸晚,樹上的倦鳥也已歸巢,嘁嘁喳喳地叫個不停。
“我已經有妻子了。”他都記不清他是多少次跟林媒婆說過這句話了。
“先生,我知道您是個好男人,對您的妻子念念不忘,可是,這也不是辦法的,你總該成個家,給孩子找個娘吧。”林媒婆笑眯眯著說,她以為他的妻子已經過世了。
家嗎?李顥望著院落里熟悉的景致,心中一痛。這院落,他便下意識地仿著邊塞時候的那處院落而建的。在邊塞的那些日子,或許,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吧。雖然環境艱苦,心中卻裝著滿滿的幸福。
是有過那麼一段時間的,每日他巡防操練回來,只一進到院子裡,便已經看到她等在那裡了。
“累了吧?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羹湯。”她站在院子裡,笑眯眯地對他說。
“娘子可真好——”他只覺得心裡暖暖的,跑過去就一把抱住她轉圈。她手很巧,做的衣裳好看煮的飯菜也好吃。
“你——你——你看你全身髒兮兮的……”她臉紅撲撲的,假裝著惱地訓他。可她眉梢眼角都含著笑意,眼睛也是亮亮的,他知道的,不管他是一身臭汗還是滿臉塵土,她都永遠不會介意。
……
想起來才發現,她對他是真的好,只他,卻欠她良多。
如此時這般,在都城是春暖花開的,但在邊塞卻不然,還是一番冰天雪地的景象。他常年在雪地上走,腳都凍僵沒有知覺的。她很心疼,日日熱好了藥水,等他回家時,便讓他泡腳。就是夜裡睡覺的時候,她總偷偷把自己暖暖的小腳挨到他的大腳邊,為他取暖。而他,抱著她暖暖的身子入睡,不僅懷抱是充盈的,連心也塞著滿滿的幸福。總是忍不住在她眉宇間落下細碎的吻,她總會微微彎起嘴角,頑皮地把頭埋進他的懷裡,不讓他得逞。“別鬧——”她的小臉在他懷裡蹭了蹭,癢得他呵呵直笑……不是他給她一個家,而是她給他一個家,無論他多累多苦,只要轉身回頭的時候,身後總有她在關心他支持他守候著他。
他到冬天都是凍壞的腳,在她的慢慢呵護下,竟然全好了。他的舊疾,也在她的調理下,全好了。他中情蠱,她為他辛苦求到藥糙,盡心盡力地養護……可他卻好像從未為她做過什麼,即便是一個成婚的儀式也沒用,她懷孕,她生產,她痛她苦時,他卻陪在另外一個人的身邊,留給她的,卻是別人的嘲笑,諷刺,和難堪,痛苦。
然她總很容易快樂,就是他去山上為她捉來一隻兔子,也能讓她高興半日,和她在一起,日子總感覺是那般暖暖的,純淨的。他低低嘆息,難怪玄赫那般深沉的人,都想方設法把她留在身邊,他做錯太多,錯過太多,此番,便只能遠遠的,看著她幸福。
“爹爹,吃飯了。”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念兒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邊,拉著他的手說。
“好,吃飯去。”他蹲下來摸摸念兒的頭,抱著他往客廳走。
吃過飯,李顥教念兒一套刀法後,父子倆比劃了很久,等念兒累得動不了了,兩人才一起去洗澡。
“爹爹,念兒給您擦背。”念兒乖巧地拿給帕子,想給父親擦背。
“呵呵——爹爹哪用得你擦。”李顥笑了笑,還是把背給兒子。
“爹爹,還疼嗎?”念兒為父親擦背的時候,看到他背上交錯的傷口,心疼的問。
“不疼。當初你娘也擔心,其實早就不疼了。”李顥笑了笑,說著。
“爹爹,娘去哪裡?”很久很久過後,念兒才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別人都有娘,就他沒有,如果有娘一定很好吧。
李顥頓了頓。“念兒,想娘嗎?”
“嗯——”念兒低低地答,他似乎模模糊糊中記得,有軟軟的聲音唱歌給他聽,講故事給他,哄他睡,不知,那是不是娘。
李顥心中一痛,想起蘭花今晚的話。
“小姐以前不知多疼念兒呢,即便是現在小姐不記得,也總讓她見見念兒吧。……”
……
春風料峭。
入夜了,寒意頓生。
雲兒窩在玄赫暖暖的懷裡,倦意陣陣,只他一雙手卻總不安生,在她頭臉處摸來摸去的。一會兒問“娘子的頭髮怎麼這般順滑?”一會兒又問“娘子怎會長得這般好看?”真真是……只擾得她睡意全無。
她索性抓住他那隻不安生的爪子,包在掌心把玩。
“皇上明日可見見太子的侍讀,那幾個孩子,都挺好。”雲兒一根根扯著他的手指玩,一邊說。話說,她今日見著了那幾個孩子,都聰明得很。特別是那孩子,蘭花帶過來的孩子,就只那般睜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看著她,她便覺得心疼得很。蘭花說,那孩子的娘親沒了,只跟父親住,卻也乖巧懂事。沒娘的孩子最可憐,雲兒便留下他一同吃晚飯才讓他走,玄赫今日忙到很晚才回來,便沒有見到。
“嗯,太子的侍讀,以後可能都是國之棟樑,確是要見見。”玄赫說著,微微傾身吻向她的額頭。太子侍讀,人都是按家世點的,具體他還真沒見過。
“不過,雲兒,咱們的太子以後定也不得了,今日在朝堂上,他竟能駁倒右相官。說起來,右相官可是口才了得的。”玄赫似乎想到了什麼,呵呵地笑起來。“不愧是我的孩兒。”
咦!雲兒微微抿唇,好像生孩兒,他功勞多大似的。
“喲,說錯話了,是咱們的孩兒,當然,娘子的功勞最大。”他想是看到她的表情了,低低笑起來,更湊近了幾分,聲音低低沉沉。“朕一個人是生不出孩子來的。”
“娘子,不如我們再來回憶一番生孩子要走的細節……”
額——雲兒的臉都快要燒起來了。什麼叫回憶一番?感覺像多久似的,明明前天晚上才……
哎!由著他吧!
……
夜色沉靜,一輪彎月淺淺地懸掛在半空中。
很久之後,他汗水微濕,俯身貼到她耳邊,低低地說:“多謝娘子配合,果真——十分美妙。”
額!她把頭埋在枕被間,好半天不敢抬起來。
第二日,玄赫身心舒暢,精神抖擻。
下了早朝後,他便往太醫院去。因為今日太子侍讀的幾個孩子正在那裡體檢。
“皇上——”守門的侍從看到他,躬身行禮。
“他們都在裡面嗎?”他問。
“是!”那侍從躬身回答,為他拉開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