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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看,蘭花好美!”蘭花換好了衣裳,在幾個婦人的巧手下抹了美妝,紅衣映照,真是很美麗呢。
“是很美呢。”雲兒微笑著輕輕嘆到。聽娘說,女子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最美,是真的呀,可惜她沒有機會穿。不過也好,身邊有人幸福就好。蘭花跟她受苦了這麼多年,有一個愛她敬她的人,她也替她幸福。
“夫人,將軍醉了。”軍中的婚姻,雖然不奢華,卻也樸實而熱鬧,當然,守衛也不得疏忽,因此,今天除了新郎和證婚人的將軍外,其他人都不得多飲酒,這是軍中的規定。因此,大家鬧騰的對象便是新郎和將軍了。戰友一場,洞房花燭夜把新郎灌醉是很不仁道的,所以,大家只能把鬧騰的對頭對準將軍。再說,難得整將軍一場,誰會放過機會,不一會兒,他就被灌得東倒西歪了。當然,照顧他的重任,都被大家理所當然的拋到她這裡來,哎,誰讓她名義上是他的妾呢。
好不容易把他扶會房間,把他放到床上的時候,他卻不肯老老實實,倒在床上的同時順勢勾主她的腰,讓她直直倒在他的身上。
雲兒嘆了口氣,明白知道醉酒的人都是意識不清的。
“雲兒——”他伏在她耳邊,低低的叫著。她渾身一震,原本以為他意識不清把她錯認成他人的,原來他知道是她呀。
“我給你擰個巾帕洗臉。”她低聲說著,希望他放開她。
“不急。”他低笑。
“額——”她沒辦法掙開,只得乖順呆在他的懷裡。她是他的妾,喝一口水吃一口飯,都得仰仗他的,她又哪裡敢。
他抱著她暖暖的身子,也只敢借著這酒後的無知,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溫柔善良,她的心亦是珍貴的。他想得到她的心,也勢在必得,即使用盡各種方法,窮盡一生,他也無怨無悔。
想到這,他翻身把她壓到身下,不理會她的一聲驚呼,徑直吻向她的嫩唇。
他嘴裡有酒味,濃烈的,唇舌霸道地和她糾纏。
那酒味濃得雲兒頭腦發暈,被他吻得昏昏沉沉的,像是也一樣醉了酒。
不過,他是真醉還是假醉呢?如果是真醉,那為何他的動作那麼流暢清楚。還記得一手揮掉床柱上的掛釣,讓雪白的紗帳輕輕垂落,蓋住滿室旖旎風光。如果他是假醉,那為何他眼中泛起無限愛戀似的光芒呢?溫柔濃烈得教她一顆心酸軟……
來不得思考太多,便被他帶離思緒,只記得他和她之間的纏綿……
他身子一沉,巨大的灼熱便直抵她的最深處,把她撐得滿滿的,不留空隙。男性的特有氣息隨著他的律動,鋪天蓋地的向她席捲而來,深深淺淺的,她的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而在心底,也留下了這種味道,抹不掉的……
他給她呈現了他的另一面:多情、溫柔……沒有中毒,她的意識也會渙散,隨著他的狂野動作,歡愉不可遏制的渾身侵襲,讓她輕顫呻吟。
纏綿不盡,漸漸失落的兩顆心緊貼對方心口,互訴著不能言傳的情意……
第十二章 烙印
夜已深,他去巡防還沒有回來。
雖然現在白日已經暖和了很多,可是這一入夜,涼意頓生。雲兒一個人站在窗前,濕冷的霜氣侵襲著她,可她完全沒有察覺。
很奇怪的是不是,那個跟她說這輩子不會娶妻的男人,竟然夜夜跟她同榻而眠。如果說他們的第一次是因為要解毒沒有辦法,那麼現在呢?到底又是怎麼回事?男人的承諾,就是這麼不可靠嗎?他明明說過,這輩子只娶一個人的。
她是他的妾,如果他不要,她便不得求,如果他想要,那她便只能給。沒有拒絕的權力,這是一個妾室的命運,跟侍室也好不到哪裡去。有時候她想著,她一定是前輩子做了什麼壞事,這輩子才被如此的對待吧。也想過跑到一個遠遠的地方,在一個誰都不認識她的小村落里,度日一輩子。不過,有了賣身契的人,主人不放你走,私自逃跑,會受重刑的,甚至會連累親友。家裡的那些九族親戚,雖然對她不好,可是,她也不能因此而讓他們人頭落地的。如果那樣,到了陰間,也沒有臉面見爹爹呢。
那個閱人無數的歌jì也曾跟她說過,男人永遠沒有守節的美德,挺多在妻子死後做一首悼念詩──“唯將終日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然後不停的娶妻納妾。而他,也只是口頭說說嗎?說對另一個人守候,然後便跟別的女子糾纏不清。
他,人人稱頌的男子,品格竟然也如此低劣? 記得她來之前,太后還專門跟她說,李將軍是個難得的好男子,叫她好好珍惜。世人眼裡的好男子原來便都只是如此的嗎?從她在軍營裡面的所見所聞來看,好像又不是如此。她自覺不是一個很傻的人,如果他品行不好的話,即使隱瞞得再好,也會露出破綻的。但是,誠如外人所知道的那樣,他正直,有魄力,有能力,沉穩勇敢,重情重義,沒有不良嗜好。那些軍營裡面的士兵,都是些血性男兒,願意一心一意的跟隨他,不是他做做樣子就可以做得出來的。
對於女人,聽吳嬸朱南說,他之前也潔身自愛,從來沒有和誰不清不楚,也曾有些美麗女子想委身於他,然而,他甚至從來沒有給過那些喜歡他的女子任何希望的。附近縣令的小妾,前幾日曾到軍營來玩。那個美麗的女子,有著淡淡的憂傷,她說,她曾經很喜歡將軍,甚至想委身於他不求任何名分,可是,他沒有給她任何希望。那麼,他突然間的和她糾纏不清,到底是為什麼呢?
因為想不明白,她便常常被這種情緒糾結著。原本並不想去在意的,他是好男人壞男人,重不重承諾,值不得值得依靠這種事,又和她有什麼相干呢?他再不重承諾任意而為,那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她不過是一名侍妾,主人心情好的時候便看顧逗弄一下,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出現在他目前便好,她只想老老實實做個隱形人,已不引起他注意為最高原則,安在這一方小室里過她的小日子。就這樣的,誰教她沒有勇氣一死了之呢。他重不重承諾,是他和他有諾的那個女子的事,橫豎和她根本就沒有什麼相干的。然而,她這些日子的患得患失,心緒不寧是為了什麼呢?難道她對他有所期許?
想到這,雲兒嚇了一跳,期許,她怎麼可以對另外一個人生出期許這些東西來?
斷斷續續的也聽到一些流言說,沫嫣嫣妃很得皇上的寵愛。難道,他是因為要報復嗎?因為要報復別的女人所以才這樣?他是這麼一個沒有胸襟的男人?
“在想什麼呢?”突兀的低沉好聽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也把她從胡思亂想的思緒里解救出來。
他不知何時回來,她竟沒有發覺。他立定在她身後,雙手一張環住她,合掌於她的冰冷雙掌外,無須攏緊,便已滿滿包住了她的手。
“怎麼這麼涼?”他皺起眉頭,拉著她的小手移動胸前,低頭為她呵氣,眉眼處儘是溫柔。
“不礙事的。”他那種不經意的溫柔行為總教她不知如何是好,趕緊掙脫著想逃離他。
就像每天早上,他起床以後,總會回身為她掖被子,好像怕她受冷似的。這些都是他不該有的動作的,她便都無助的假裝不知。
“別動。”他牢牢的包住她,不讓她離開些許,甚至已經騰出一隻手把她摟進懷裡。他的懷中,還帶有外面夜風的清涼,卻意外的讓她覺得溫和。
“能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嗎?”她的眼神空洞迷惘,讓他害怕。
“你跟我在一起,是為了報復她嗎?”她問。
“報復他?誰?”
這人,怎麼還裝?她咬了牙。“就是那個你承諾只娶她的那個人。”
“我有這樣承諾過嗎?”總算知道她說的是誰,她介意,是否表示她已經有些在乎他?
不過,那時的他,哪裡敢承諾這種事,只想著偷偷愛戀著沫嫣便好。只是不料,那天,雨天路滑,沫嫣不小心跌了一跤,他心急如焚的跑過去扶她,卻被老爺看見,不管他怎麼解釋都不聽,認定他輕薄沫嫣,把他毒打一頓後,還想跺掉他的雙手,要不是太后剛好到來,他的雙手可能就沒了,淪為乞丐也說不定。而沫嫣,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卻一句話也沒有為他分辯。後來,他參軍,立了功,老爺又找到他,還帶來小姐的親筆書信。老爺對他說,如果他能當上將軍,便可以請求皇上把沫嫣小姐許配給他。沫嫣在信里講,她也是喜歡他的,那時之所以不敢幫他說話,是害怕父親知道她的心意後會更嚴厲責罰他。
那時他還年少,收到小姐的信已經欣喜若狂,哪裡知道是個圈套。
聽到他的話,雲兒更是氣得不行。“那天你不是跟我說,你不會娶我,因為你已經承諾只娶那個女子嗎?”言猶在耳,他竟然給她裝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