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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輝煌的宮門依次一道道地打開,迎接官員們的到來。官員們身著華麗朝服,個個意氣奮發,見面時不免寒暄恭維一番。
“那不是國舅爺嗎?”一人遠遠看到大殿門前跪著的身影,大奇道。
“可不是國舅爺,他為何一早跪在殿門前?”另一人大惑不解。
“你還不知麼?國舅爺的君宇公子昨日和三王子殿下搶一個女人,遭三王子剁了手……”一人解釋到。
“是不是青懷樓里的梅香?”
“那梅香不是早跟三王子斷了麼,那日還傷心得想跳河。那梨花帶雨的樣兒別說多讓人心疼了,這三王子也真真捨得……”
“那是哪家姑娘?”
“這下可又鬧事了。”
“可不是,三王子和國舅爺都不是好相與的人。”
……
官員們爬著宮門前那道長長的宏偉的階梯時,小聲的議論著。
三王子為皇上的妃子榮妃所生,榮妃去世得早。據說,榮妃那日是跟著皇后去寺院祈福,卻突然得了急病。那日陪同的太醫因為皇后也不舒服,所以都留在皇后那裡,榮妃身邊的人沒法,下山去請來當地的醫生,卻在半路上被當時充當護衛的右相大人當刺客攔下,那榮妃便在當夜被活活痛死的。
榮妃當時最得皇上寵愛,所生的孩子也被皇上喜愛,這其中的原因,明眼人一看便知。皇上當時還為此大大生了氣。這三王子和國舅爺的關係一直面和心不和,現在這樣,是要放到檯面上來了嗎?眾大臣心裡暗暗猜測著。
“諸位大人早!”略帶一點點戲謔的聲音懶懶的響起,一干大人不用抬頭也知道,是三王子來了,趕緊唯唯諾諾著行禮。站在那裡的,可不是三王子嘛,著大紅貯絲羅紗朝服,戴貂蟬籠巾、佩方心曲領,還是那樣氣宇軒昂、風度翩翩的樣子,那身朝服穿在他身上,總比旁人的好看。
“三弟,昨日是怎麼回事?”太子不知何時走到了三王子的身邊,一干大人識時務的快步往宮門趕,離開這是非之地。
“大哥是問何事?”三王子迷惑著問。
“昨日舅舅匆匆到我府上來,請去林太醫,說表弟被人砍了手,那人……”
“咚——咚——咚——”太子話還沒有說完,三聲鼓便響起,早朝的時間已經到了。
兩人匆匆隨著鼓聲踏進大殿裡。
龍椅上的皇上臉色蒼白,像是身體極其不舒服。大臣們都知道,皇上身體虛弱,生病是常事。昨日還因病罷朝了呢。
早朝無非都是一些例行的公事,因為皇上身體有恙,於是這早朝便早早結束了。
在眾大臣散去後,右相也就是國舅爺還一直長跪在地上不起來。
“皇上,請皇上給老臣做住呀!”右相也就是國舅爺君子望聲淚縱橫的說著。
皇上剛想離席前去休息,突然見到右相涕淚橫飛的樣子,很是吃驚。
“愛卿有何事不妨直說。”皇上抬了抬手示意他站起來。
“皇上不為老臣做住,老臣便不起來。”國舅爺硬是跪著不願起身。
“你起來吧,朕自會為你做主。”皇上說。
“臣的孩兒昨日無端被人砍了手……”右相泣告。
“哦,是誰這麼大膽?”皇上皺著眉問。
“臣——臣——”右相還是泣不成聲。眾人都知,右相四十多歲才得這一子,疼愛嬌縱得不得了。
“太子可知此事?”看到國舅身邊的太子,皇上出口問到。
“孩兒只知個大概。”太子瞄了瞄倚在門邊的三王子,說著。
他們兄弟倆除上早朝外,一下還得去給皇后請安,所以留在最後。再說,現在皇上身體有癢,他倆更要陪在他身邊。
“臣的孩兒剛剛二十,卻沒了一隻手,這該如何是好。求皇上給老臣做主。”右相恨恨的看著三王子道。
“手是我砍的。”沒等右相回答,三王子徑直說著。
“赫兒,又是你做的壞事?”皇上怒聲對三王子說。
“雲澤國律法第八十二,調戲jian辱婦人者,重則挖目割手足,輕者罰金拘禁。君宇所犯之錯本該割手。”三王子斬聲說著。
“你,你胡說,我孩兒斷不會犯此大錯。”國舅爺厲聲喝到,全沒剛才的涕淚交加。“皇上可派人調查,我孩兒不過是跟那婦人聊了幾句。”
“本王子親眼所見還會假。”三王子涼涼的說著,“況且那婦人還是本王相中的側妃,已為本王育得一子。這調戲王妃,罪名可不輕啊。”
淡淡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院子裡的枯樹上鳥兒正在啾鳴。雲兒恍惚中轉醒,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了。
這天亮得還真快啊,好似才剛剛眯了會兒眼。雲兒側過頭去,看著枕邊睡得酣甜的小小人兒,柔柔一笑。昨日鹿兒突然發了高熱,她急得不得了,還好,吃過大夫開的幾副藥後,好了很多。只是昨夜睡不甚安穩,雲兒足足哄了他一宿。
探出手去摸摸他光潔的前額,嗯,燒已經退了,雲兒鬆了一口氣。想是感覺到她的碰觸,小小孩兒不滿的抿了抿唇,皺皺眉,雲兒不由得一笑,輕輕為他掖掖被角。再細細看著他。“自家的孩兒,怎麼看都看不夠呢。”這是母親以前說過的話,果然不假。粉嫩嫩水靈靈的小臉,烏黑濃密的頭髮,淡淡的眉色,小巧的鼻子,雲兒看著看著,不禁心中一痛,孩兒慢慢長開,那輪廓竟悄悄隨了那人。終是無法控制,疼痛悄然蔓延全身,雲兒拼命的止住那湧向眼眶的淚水,不讓它往下流,努力告訴自己,不要想不能想,多想亦無益。
“夫人,您看,枝頭上有喜鵲在叫呢。指不定過些日子咱家就有喜事。”雲兒起身剛推開房門的時候,就看到吳媽在院子裡看著枯枝上幾隻啾鳴的鳥兒笑。
“要是有喜事那敢情好呢。”雲兒揉了揉眼角,笑著說。吳媽是雲兒讓三王子幫忙找來帶孩子的,性子甚好,勤快心地也好,也很喜歡鹿兒。
“吳媽,昨日您也勞累了一天了,今日就回去歇著吧。這日頭也高了,昨夜忙著沒有得做糕點,今日我就不去糕點屋了,就在家裡帶鹿兒。”雲兒笑笑對吳媽說。
“那好吧,我給鹿兒洗好幾件衣裳就回去。”吳媽答,看著雲兒消失在廚房的身影,幾不可聞的嘆口氣。女人一個人帶著孩子過日子終是難的,也難得夫人整日臉上有笑容。
“聖旨到!民女何雲接旨——”雲兒正在廚房裡弄些鹿兒愛吃的糕,正忙碌時就被這一聲尖細地叫聲給嚇到了,手一抖,手中的瓷碗掉在地上,裂成一片片碎片。
雲兒出到院子裡來的時候,見著吳媽已經跪在那裡了。幾名宮中來的人穿著華服,神色肅穆。
“這位夫人可是何雲?”那位領頭的宮人問著。
“是!”雲兒從愣神見回過神來,“見過幾位公公。”
“夫人免禮,請接旨吧。”那位公公甚是和藹。
雲兒只得跪著聽旨。
“奉天成運,皇帝詔曰:民女何雲,賢良淑德……兼誕下王孫有功,晉為三王子玄赫側妃……”
雲兒被那“三王子玄赫側妃”給嚇到了,懵懵懂懂著,連那些宮人什麼離開都不曉得,恍惚中好像還聽到他們說了許多恭喜的話。
“夫人,快請起吧。”吳媽笑呵呵地扶起雲兒,她早就看出來,那三王子跟夫人的關係不同尋常,原來是這麼回事。那三王子遲遲不把夫人娶進門,是怕人看著她是民女笑話她吧,這下子有皇上賜婚,身份倒是不同尋常了。
入夜,窗外淅淅瀝瀝地在下著小雨,天空黑得像一盤墨汁,風從窗fèng吹進來,屋裡的紗罩燈像閃眼睛一樣忽明忽暗地閃了幾下。
雲兒正哄著孩子睡覺,就聽到幾聲敲門聲。
“雲姑娘睡了嗎?”雲兒聽那聲音,像是三王子的貼身侍僕。
“請等一下。”雲兒理了理衣裳,起身前去開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身黑衣的三王子就站在門外,烏黑的髮絲還掛著幾滴水珠。
“鹿兒睡了麼?”他笑了笑,抬腳往屋裡走,輕聲問。
“嗯,還沒呢。”雲兒見著他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一時倒是不知要從何問起,恍惚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那三王子踱到鹿兒的身邊,逗弄他玩兒。
“三王子,您手受傷了?”雲兒看到玄赫一直藏在身後的手好像包著藥糙,她聞那味道,像是傷藥,隨出口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