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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這麼熱,還抱著,你不熱嗎?”她問他。
他卻不管不顧的還把她往懷裡帶,半睡半醒間語氣低沉溫柔,“唔,不抱著你,我睡不著。”
看,他都這樣說了,她還有什麼辦法,分房睡是不可能的,他才不答應,慢慢的,她也就習慣了。
野地的夏風有幾絲涼氣,李顥特意在帳篷的頂上開了一個小天窗,月亮灑下淡淡的光,潔白如羽毛輕輕的披落到兩個人的身上。
李顥習慣晚睡,今天不用巡防他倒有些不習慣,身體並不想入睡。
他借著淡淡的月光柔柔的看著懷中的人兒,只覺得她越看越美,好像一生一世都看不夠似的。瑩白如玉的肌膚,典雅秀美的五官……
蘇蘇麻麻的觸感在雲兒的髮際眉梢鋪開,她低低嘆息了聲,他終是不讓她睡安穩覺哪,然,心裡卻像是沉澱有蜜,甜得化不開,她睜開漆黑的眼眸,含笑的看著他:“顥怎麼還沒睡?”
他卻沒有答她,略帶粗糙的手捧起她的臉,低下頭,薄唇含住她的嫩唇,深深淺淺的吻起來……
月亮悄悄地躲到雲層裡面去了,星星卻還是在好奇的眨著眼睛……很久很久,他才晌足地離開她的唇,呼吸卻猶自起伏不定。
“雲兒,我得先帶輕騎回去向皇上復命,大部隊隨後跟去……”他說。
“好,我隨後,你不要擔心我。”她小臉緊貼著他寬闊的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嗯!”他應著,少不得又叮囑好多話。她抿著唇,躲在他懷裡偷笑。
雲兒她們回到都城的時候,已是落後李顥他們好多天了。
馬車載著她往將軍府一路馳去,略略拉起車簾看著周圍的景色,竟覺得熟悉又陌生,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都市,承載著她太多的歡笑和痛苦。當時那樣絕望的離開,現在回來卻是不同的心境,兜兜轉轉間,命運還是回到了原點。
“小姐,我們到了。”蘭花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馬車停下,雲兒拉起車門,站起身,抬頭間,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車外,微笑的看著她。
“夫人一路辛苦了。”他勾起嘴角,只是望著她笑。
他的笑容過於燦爛,炫得她懵懵懂懂,迷糊間,他已經打橫抱起她,往大門走去。
“這就是我們的家。”他微笑,低低的在她耳邊說,她眼眶微濕,這些年夢裡夢外,不過是想要有一個家,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累了可以歇息,倦了可以依靠的家。
抬頭向四周打量的時候,才發現侍僕都紅著臉低著頭,後知後覺的,她才發現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他抱在懷裡。
“顥,快放我下來。”她羞紅了臉。
“夫人一路奔波辛苦,這麼一小段路,為夫還是可以效勞的。”他抱著她哈哈笑著往房間走去。
侍僕們面面相覷,有點被驚嚇到了。將軍本就臉色黝黑,再加上不經常笑,走路隱隱都帶著一股寒氣,他們都懼怕得很,卻像不到將軍對夫人(聽說是妾室)卻是這樣溫柔體貼,笑容燦爛。不過,夫人可真是好看,比這些天老往府里來的沫小姐都好看許多,難怪將軍總對沫小姐客客氣氣的。
“這就是我們的房間了。”他抱著她走進一間寬敞明亮的隔室。“這裡留著給雲兒養花。”他指指室外的一處空地。
看書的地方、刺繡的地方……他興致勃勃的點給她看。“我們的家,以後就都交給雲兒了,雲兒想怎麼弄就怎麼弄。”他笑。
“好!”她眼眶濕濕。
兩人剛在房裡溫存一會,就聽到侍僕來報:“將軍,沫小姐來訪。”
第十九章 暗涌
“顥哥哥,這是昨日沫月和母親去山上摘來的新鮮荔枝,帶了些來給你嘗嘗鮮。”客廳里,沫月提了一籃荔枝,送到李顥跟前。
“多謝沫小姐。”李顥淡淡的一笑,伸手拉住身邊的雲兒。“剛好雲兒很喜歡吃荔枝,謝謝沫小姐。”
沫月俏臉微微一沉,隨即又揚起笑容:“原來雲姐姐和我一樣,都喜歡吃荔枝啊。”
“是,謝謝你。”雲兒也微笑。細細打量起這位沫小姐來,上次曾經在邊塞見過一次,酒宴上那次,因為見到公子,她心不在焉,後來聽蘭花說:“那位沫小姐,跟將軍挨得那麼近,真不要臉。”那時心亂如麻並未在意,這位沫小姐的心思,原來真是如此啊。
明媚嬌俏的容顏,玲瓏有致的身材,真真是一個大美人呢。雲兒握緊了李顥的手,覺得心裡有些氣悶。
“顥哥哥,東湖的荷花現在開得正艷,爹爹說你常年在關外,一定沒見過那盛景吧?”沫月只淡淡掃了雲兒一眼,又忙著和李顥搭話。不可否認,李顥身邊的那是一位很美的女子,有著淡淡的優雅氣質,目光柔和安定,卻自有一份不落痕跡的威儀,看著柔美卻讓人不敢褻瀆。不過,她再好也只是一名侍妾,李顥好似並沒打算立她為正室,那她有什麼擔心的呢,也就讓她再過過幾日舒心日子又何妨,宰相說,他能夠想出辦法讓李顥娶了她。
李顥聽了,微微點了點頭,轉向雲兒:“雲兒可想看荷花?”
雖心有不甘,可沫月還是揚起燦爛笑容:“明日沫月和雲姐姐相約去看荷花可好?”
幾許笑意浮上唇角,雲兒微微一笑:“能得沫小姐相陪,當然甚好。”
雲兒留了沫月吃晚飯,不卑不亢的和她對談。沫月今日知道將軍的妾室要回來,本是想來個下馬威的,卻誰想討不到半點便宜,這個女子,看著溫婉,卻聰明剔透得很。
送走這位嬌客後,已是月上沖天。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闌干南斗斜。
今夜偏知夏氣暖,蟲聲新透綠窗紗。
雲兒懶懶的靠在“大暖爐”的懷裡,拿起他的大手把玩……
“雲兒可是有話跟我說?”她揉揉捏捏他的手指,是很舒服沒錯,只是她抬眼低眉間,似有濃濃惆悵。
“顥——會什麼時候娶正妻?”深吸一口氣,她問出心底的話,也在告誡自己,要堅強些。
“嗯——?”他拖了長長的尾音,似乎心情甚好,“雲兒希望我娶正妻嗎?”
什麼希望不希望。她微微斂了眉,何事她能做主呢,賣身為奴,命便如螻蟻,任人隨意捏拿把玩。如能去了這七情六慾該多好,便也無憂無愁了,偏偏自己就是這麼個凡俗之人,會痛會愛,想不認命的爭取,貪戀身邊的溫暖,卑微若此。如若有下輩子,便是做牛做馬,也不做這無處安身的女奴。
眼眸變cháo,她低下頭,默默撫摸微隆的小腹,不知自己的這個決定正不正確,如果孩子出生,像她一樣受苦怎麼辦?
“雲——”她突然的沉默讓他心疼不已,抬起她的小臉,意外看到黑眸里水霧瀰漫,他低下頭,暖暖的唇吻掉她腮邊的淚。“你便是如此不信任我嗎?我愛你——”他似是有怒氣,深吸得她嫩唇脹痛。
“我只要你,這輩子只要你。”只吻得她氣喘吁吁,他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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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詩說:接天蓮葉無窮碧, 映日荷花別樣紅。
又有詩說: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精孤引綠,雙影共分紅。
世人都愛荷花,愛它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荷花也是真美,淡淡粉嫩的顏色,開得不招搖也不低調,淡定嫻雅。
小舟上,沫月和雲兒正在飲茶。
“顥哥哥——今天沒有一起來嗎?”沫月問,眼底藏不住期待。
“他忙呢,無暇□。”雲兒微笑著答。
“顥哥哥是國家棟樑,姐姐能嫁給他,真是好福氣。”沫月也微笑。
雲兒這次是真心的微笑,是真正心懷感激,感謝上天還是厚愛她的。
“姐姐你看,紅花還需綠葉配才能更美。什麼樣的花就得配什麼樣的葉子,蓮花嬌艷美麗,荷葉便大氣雍容。姐姐,你說是不是?”沫月笑著問,可那笑卻不達眼底。
“妹妹說得很是。”雲兒抿了一口茶,微笑著應她。
“姻緣也是一樣,但凡女子,都想嫁個如意郎君,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看姐姐得將軍愛寵,妹妹心生羨慕。將軍如此重情重義,不計較姐姐的過往,真是難得。這侍室的身份低微那般,將軍卻還能對姐姐那麼好,若是尋常男子,哪能做到那般。”沫月說完,似乎在輕輕的嘆口氣,像是為將軍惋惜。
“夫君確是重情重義之人。然,感情之事,從來就不挑人,無論是奴者,還是村婦走夫,歌者舞女,帝王將相,都有愛人與被愛的權力。”蘭花本聽到那沫月那麼詆毀小姐,早就已經氣不過了,這時聽到自家小姐這麼說,微笑開來,小姐說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