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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雲兒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眼睛布滿血絲的皇上時,喜笑顏開。

    皇上只是掙扎了一下,便大步向前,把她緊緊的抱進懷裡。

    “你嚇死朕了。”他把頭埋在她的肩上,悶悶地說。雲兒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雲兒出到外面以後才知道,他們已經被困在那個洞裡一天一夜了。皇上他們昨晚一夜沒睡,都在找他們。唉,難怪她覺得肚子那麼餓呢。

    “朕很生氣,你最好聽話。“她都來不及問更多的問題便被皇上抱著走了。

    第二日,玄赫才來看她。

    “那位沫小姐,自己在洞裡闖,不小心撞到荻人設的毒陣。“玄赫搖著扇子,慢悠悠的說。

    啊?雲兒驚訝。其實那天她知道,是那沫月把她推下去的。

    “荻人的毒陣就是有趣啊!”玄赫咧了咧嘴,“聽說中那種毒,便終身不孕,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嘖嘖,可惜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

    “不過,她的僕人大哭大喊說都是因為你那個夫君的關係,然後,你的夫君答應他會負責到底。”玄赫再搖扇子。“他說他會娶那位沫小姐為妻。”  

    第二十八章 暮春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不過是一晃眼的功夫,夏去秋來,冬去春來。

    牆頭上的積雪融了,柳枝綠了,桃花笑了。

    “蘭花,現在是幾時了?”今晨一大早,雲兒就搬了把椅子坐到院子裡看花,紅的花,白的花,紫的花……在枝頭喧鬧的開著。日頭和暖,她便有些昏昏欲睡。

    雲兒現在住的這個小院子,坐落在皇宮的最偏角。當年,她12歲進宮的時候,最先就是和弟弟住在這裡的。屋子雖簡陋,卻難得的安靜。

    “已是未時了,小姐。”蘭花端來幾盤糕點。

    “嗯——”雲兒長長的嗯了一聲,“皇上他們已經走了吧?”

    “是已經走了。”蘭花答,為雲兒倒了一杯茶水,再看看她圓滾滾的肚子,開心的笑起來。

    這入春以後,喜事是一件接著一件啊。再過些日子便是那雲澤國皇上的生辰,皇上受邀前去參加,順便參觀訪問,商談些事務。於是,皇上在今日帶上臣屬,前去雲澤國。  

    “朱南也隨將軍去了……”蘭花越說越低。

    “那你可得有些日子見不著他了。”春風輕柔,吹落幾朵花瓣,撒落到雲兒的白裙子上。她伸手拈起一片,放到嘴裡輕嚼,一會兒,清香四溢,連心似乎也變得清新歡快許多,隨笑著挪揄蘭花。

    “喏,將軍的婚假到了嗎?不是說皇上專門給將軍一個月的假,不用上朝不用巡營,專門陪新娘子的嗎?這婚才結了二十天呢……”在院外打掃的兩名宮女,想是聽到蘭花的話,在討論著。

    院牆外的幾個人還在猶自說得興奮,蘭花卻氣得不行,在院內高喊:“幾位姐姐,我家小姐要休息,能不能小聲些?”

    一會兒,那院牆外傳來一聲“切”聲,然後像是故意似的,那聲音更大了。“我聽說將軍和沫小姐恩愛無比,前些日子還陪著沫小姐到青湖賞花。”……

    “彆氣,不是都習慣了麼。”雲兒把一塊甜餅塞到蘭花的嘴裡。她們住在宮中最破最爛最偏僻的院落,一看就知道沒什麼身份地位的,這宮中,人人都懂畏強凌弱。  

    這也怪不得她們討論將軍,只怪那場初春的婚禮太震撼人心。

    宰相嫁女,將軍娶婦。這兩人都是朝中重臣,皇上賜下百里紅毯,一路從宰相家門鋪到將軍府,奢華異常。

    並且,在風昭國,軍中將領大婚自有一番講究。聽說那日,一千名親兵組成的迎親隊震撼了全都城。騎兵步兵隊列齊整的走在那紅地毯上,迎親彩旗隨風獵獵的響。將軍著軍裝,騎著高頭大馬去迎親。聽說,當他把新娘抱上馬背,兩人共騎,璧影成雙的時候,全城的女子都羨艷不已。

    那場盛開的婚禮,雲兒是沒有見到的。不過,饒是她這樣的僻靜之處,都聽到那鼓聲震震,想也是熱鬧異常吧。那日,她正在滴血澆灌那株從南荻之地帶回的解蠱毒的藥糙時,就突然聽到那歡快的鼓聲和嗩吶聲,聽得她渾身一震,那滴血的傷口,鑽心的痛。

    這株解情蠱的藥糙,是後來那南荻的巫師幫忙找來的。只是他說,這藥糙的花確是能解蠱毒,不過很難養,它也很少開花。養它的時候,每月得拿血滴澆它一次。雲兒也不知道她為何要幫他養這糙,也許,是心中有怨吧,怨他當初為何對她那麼好,讓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幸福的影子。如若他沒有對她那麼好,沒有假裝愛上她,讓她淪陷,那麼,現在,即便離開,她也不會這麼痛,痛徹心扉。她想問他,在他記得她的情況問他,為何,為何要給她希望然後親手把它掐斷。  

    “小姐,你看我這繡的小衣服,好看吧?小小少爺一定會喜歡。”蘭花看到自己小姐臉色越來越蒼白,想也知道她又想起不開心的事了,忙搬把椅子坐到她身邊,轉一個話題。

    算算日子,小姐會在這個月生呢。一想到就要有個小小少爺,蘭花高興得笑眯眯。

    “你怎知是小少爺?”雲兒看著她笑。

    “可不是小少爺。”蘭花笑著說,“大夥都說,尖肚子男,圓肚子女呢。小姐這樣的,便要生個少爺出來。”

    “是嘛!”雲兒也笑笑。想起前些日子太后差人來說,如若她生個男孩,便可以留在宮中給皇子當玩伴和侍讀,如若是女孩子,便充入宮中樂籍。被夫君拋棄,她是奴,孩子也得是奴,沒得逃的。而她,在生完孩子後,便要嫁給那荻人的首領。那荻人首領剛剛喪妻,為表忠心,便向朝廷求娶。那南荻有個奇怪的習俗,新婚之夜,見血屬大不吉利。皇上因為忙著準備去雲澤國的事務,便把這求娶的事交給太后張羅。不管何種原因,她都是不能再留在這宮中的,這都城中人人都知道南荻之地寒苦,規矩又奇奇怪怪,誰願意把自己閨女嫁到那裡。唯有她,奴者身份,又無處可去。這些事,她還沒有跟蘭花說。  

    說到皇子,一個月多前,皇后生了一個皇子。滿月那天,宮中舉行大宴。想是那天皇上是喝醉了,竟半夜到她這裡來。

    “那孩兒小小的,竟已經會對朕笑。”皇上拉著她的手說,臉上笑盈盈的。“連母后都說,他和朕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恭喜皇上。”她也笑,那定是一個很好看的孩子。

    “嗯!以後,你也給朕生個女兒如何,長得像你,多好。”皇上還是拉著她的手不放,輕聲對她說。

    她心裡一驚,想來皇上真是醉了。“皇上,您醉了。”是啊,一定是醉了,才會說這種不可能的話。

    她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給皇上生孩子。當年,不過是有一次,前夜他在她那裡過夜。第二日,不知她忙什麼,忙過了頭,竟然忘記喝那碗避子湯。她是真的忘記,他知道後,很生氣。

    “雲兒,你是在打算什麼呢?”他面色陰沉的問她。她聽得心痛異常,她是真忘了。她一直知道侍室是不允許生養的,即便是有了,也會被打掉,並且會被送走,至於送到哪裡,那就看主人的心情了。  

    “朕沒醉……”皇上說得迷迷糊糊,最後竟靠在她腿上睡著了。她哭笑不得。

    “蘭花,如果我不在了,你也要照顧好那株藥糙,等它開花,就拿去給將軍入藥。”雲兒輕聲叮囑蘭花。

    “呸!小姐你說什麼傻話,什麼在不在的,不吉利。”蘭花慌張的趕緊呸呸幾聲,想把小姐這不吉利的話散去。

    “我是說如果……”雲兒笑著答,“你跟著朱南,我也放心。等他回來,你們也多努力努力,要個孩子吧。”

    “小姐——”聽到雲兒的話,蘭花滿臉通紅。“小姐,我去拿些果子給你。”

    微風輕搖,花瓣紛紛下落,灑了一地。一片粉色的花瓣飄飄搖搖後,竟落到雲兒的手心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花開一季,絢爛過後是紛紛的凋零,但它們畢竟燦爛過呢,那她呢?她的生命之花,還不及開放,便已經凋零成泥。

    一陣劇痛襲來,是要生了吧。孩子,娘親一定努力給你幸福。雲兒輕聲對他說。  

    “小姐,小姐——你忍著些,我這就去請穩婆來。”蘭花急得團團轉,把雲兒扶進屋以後便往外跑,卻在門口撞到一個人。

    “是不是雲兒姑娘快生了?”那人拉著她問。

    “是,是,我家小姐快生了。”蘭花急道。“我去請穩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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