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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祈坐在神座上，碧鱗坐在神座的扶手上，垂眸看她：“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
蘇祈長長的眼睫一顫。
這大概是一個穿越者最害怕聽到的問題。
她是這本書的作者，可她的筆下沒有碧鱗，又怎會認識他。
蘇祈自然不能說實話，只能裝作漫不經心地回應：“是有些忘了，可能是我在人界待得太久了。”
“嗯。”碧鱗應了一聲，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
沉默片刻後再次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笙歌是妖，需要進食，麒麟守著飛天走不開，我便派我的人去為笙歌覓食了。”
蘇祈愣了一下，差點忘了這件事。
笙歌今天吃得也不多，居然沒喊餓。
“謝謝。”她發自內心地感謝，突然就覺得碧鱗沒那麼討厭了。
他似乎挺有當管家的潛質?
“關於笙歌……”碧鱗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他是魅狐。”
他終於說出了口，可蘇祈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我知道，然後呢?”
驚訝於蘇祈居然知道，碧鱗默了一下才繼續：“魅狐一族的修煉之法太過陰險，千年之前便被妖王逐出妖界，列為禁忌一族。你身為妖神，卻將禁忌一族的後人帶在身邊，是不是不太好?”
蘇祈嗤笑一聲：“這妖界，是妖王說了算，還是我這個妖神說了算?”
碧鱗又是一默，然後才道：“神誡有雲，各界神明需遵從界王的意志，不得擾亂下界秩序。”
“哦。”蘇祈斂了笑，冷漠臉。
好吧，這個設定是她寫的，她不甩鍋。
只是……
“神誡也說了，生而為神，需對世人懷慈悲之心，守護他們不受他族迫害。我身為妖神，笙歌是妖，我守護他有何不對?”
沒毛病。
碧鱗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似在思考。
一段時間後，他似乎嘆息了一聲，絲絲蛇息遊走在空氣中，讓蘇祈有些不寒而慄。
蘇祈在穿越過來前，住的環境還算不錯，至少沒有蛇，在店裡看到蛇的仿真模型，內心也毫無波動。
然而，此時此刻，意識到自己身邊有條蛇後，她還是不自覺地感到了一絲畏懼。
蛇是冷血動物。
即便沒有和碧鱗肌膚相貼，蘇祈也能明顯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絲絲涼意。
和花月身上的涼不同，碧鱗身上散發的，是一種蝕骨的寒。
她微微張口，想讓碧鱗離她遠一點，然而，尚未開口，碧鱗已經像覺察到了什麼，從神座的扶手上站起，離開神座。
蘇祈愣了愣，合上嘴，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
他往神座之下走了幾步後，驀地停下腳步，就地坐下。
不，是躺下了。
在蘇祈愕然的視線里，他側過身來，單手支著腦袋與她對視。
一頭青絲順著他優雅的脖頸滑落，月光勾勒著他凹陷的腰肢，呈現出一道優美的S型。
看著這麼個清冷的男人，以這麼個妖嬈的姿勢側躺在自己眼下，蘇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也要來勾|引我麼?”
碧鱗不說話，又換了個姿勢，放下支撐腦袋的手，雙手縮在身前的同時，蜷起雙腿，繼續側躺著與她對視，一雙暗金色的眼瞳在黑暗中散發著清冷的光，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蘇祈不明白他在做什麼：“你要睡了麼?”
不對，神不是不能輕易入睡麼?
碧鱗又沉默著與蘇祈對視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再次嘆息，從地上坐起。
他雙腿併攏，斜坐在地上，姿勢要多妖嬈有多妖嬈，微微張口，聲音卻依舊清冷：“我剛孵化那會兒，你每晚都是這樣，躺在我身邊，好奇地打量我。”
蘇祈：“……”
孵化?
“看來你是真的忘了啊……”碧鱗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眼中的光澤卻是黯淡了一瞬，“我本是人界一條普通的蛇生下的蛋，你見我蛋殼上的花紋好看，便將我撿去了神界，每日握在手裡玩賞。我受你神力滋養，不日破殼而出，剛出殼便有了靈智。你卻怪我破壞了你愛的這顆蛋，將我打了個結在樹上掛了一天。”
蘇祈：“……”聽起來像她會幹的事。
“當晚，你終究不忍，將我從樹上解下，帶在了身邊。給我餵食，給我洗澡。”
“我被你撫養長大，在你的指點下修煉成神，最終被神王認可，賜予神名，成為僅次於你的妖神。”
“自那以後，無論是神還是妖，都當我是你精心挑選的神侍——必須一輩子寸步不離地跟著你，侍奉你的存在。所以妖神殿的門口，不僅有你的雕像，還有我的。”
“可惜，他們都想錯了。”說到這裡，碧鱗垂下眼睫，放輕了聲音，“我的存在，對你而言，不過是個意外。我是你的寵物，是你的玩具。對你而言，我可以是任何東西，唯獨不是神侍。”
蘇祈心情複雜地看著他，完全沒想到自己和他之間還有這麼一段過往。
其實很好理解——她就是去人界玩的時候撿到了一塊漂亮的石頭，想帶回神界收藏，沒想到會孵出一條蛇。本想任他自生自滅，可因為閒得無聊，還是把他當寵物養大了，可誰知他那麼上進，一路爬到了和她一樣的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