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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笙歌,就是這麼簡單而又複雜的四句話。
蘇祈第一次在紙上寫下這四句話時,本想在一旁寫下男主的名字,卻猶豫了。
越是複雜的男主,越容易引起爭論,眾口難調,挨罵是少不了的。
再說了,生在這樣的亂世,若真睚眥必報,還怎麼拯救世界?
突然想起大學教授提過的,魯迅的一句話——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
蘇祈再次執筆,在那四句話的旁邊,寫下了笙歌的名字。
她給予了他全書最美的容顏,給予了他最堅定的信念,卻也給予了他最大的痛苦。
如果說,她對男女主的愛,是一個字一個字堆砌起來的執著。那麼,對笙歌,便是心中揮之不去的一抹傷。
*
花月在笙歌背上沉沉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被顛醒。
他迷茫地睜開雙眼,看著四周依舊在急速後退的景色,覺察到笙歌身上明顯變強而充滿壓迫感的魔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醒了?”笙歌感受到背上魔氣的波動,忍不住挑眉,“你可以啊,睡了整整一天。”
整整一天?!
這下,花月是徹底清醒了,震驚地開口:“你跑了整整一天?”
“算是。”笙歌輕描淡寫地回應,“中途實在太累,走了一段時間……你醒了就下來,我的腰快不行了。”他邊說邊慢下腳步,隨即鬆手。
花月輕盈落地,看著笙歌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直起來的身子,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你不累麼?”
“累啊。”
不累是不可能的,只是,這種程度,笙歌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忍受。
他動了動胳膊,充分活動開後,對花月勾了下手指:“來,陪我一起跑。”
花月:“……你瘋了。”
魔與神不同,不受天地自然靈氣的眷顧,無法從外界汲取能量,完全靠自己。
兩天了,笙歌一直都在近乎瘋狂地透支自己的體力,找死嗎?
“你不跑我自己跑了。”笙歌看出花月的不情願,不再強求,自顧自地跑起來。
“你……”花月服了。
他“嘖”了一聲後,毫不猶豫地化作原形。
巨大的食人花合攏紫色的花瓣,藤蔓鑽入地下,然後將整個花苞拖進地里。
不多時,笙歌的前方鑽出一條藤蔓,攔住了他去路。他微微一愣,本能地放慢腳步,卻還是因為慣性,險些撞上突然拔地而起的花苞。
花瓣朝四周舒展開,鋸齒狀的牙齒每次看都是那麼驚悚。
笙歌看著那個從綻開的花苞里鑽出來的人,皺眉:“找死?”
他的語氣,和蘇祈有七分相似,讓睜開眼的花月忍不住嗤笑:“憑現在的你,還打不死我。”頓了頓,他換上有些嚴肅的語氣,“主上,聽沒聽說過一句話,欲速則不達?你這樣過度訓練,非但得不到強化,還會傷身。不如休息一會兒,讓體內的力量得到沉澱和穩固。”
笙歌沉默了,似在思考。
花月收起自己的藤蔓,花瓣化作衣袍,被他一把拽過,瀟灑地披到身上。他沒有系腰帶,衣袍只是松松垮垮地掛著,仿佛風一吹便會落下。
他沒有在意,走到笙歌面前,單膝跪下:“主上,我會讓你變強的,請相信我,按我說的去做。”
笙歌愕然低頭,看著花月低下的身子。
從來都是他跪別人,還從來沒有人跪過他呢。
“你是不是有病啊?”笙歌是真的想不通,“幾天前還想置我於死地,現在卻尊我為主?”
一開始還以為“主上”兩個字他是瞎叫著玩的,原來他是認真的麼?
“嗯。”花月懶得解釋。
很多人都以為他心善,蘇祈大概也這麼以為。因為他總是為別人傾盡一切,哪怕是毫不相干的人。
他自成妖之後就沒離開過迷蹤森林,守護那片森林這麼多年,好幾次命懸一線,最近一次也為抵禦麒麟神火損耗了近三千年的修為。
然而,說到底,他也只是為了自己罷了。
他不甘心,他想活下去。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活下去——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為守護森林而活,為守護森林而死,聽起來似乎不錯?
可現在,他入了魔,哪怕回到那片森林,也守不住了,只會讓森林感染他的魔氣,日漸衰竭。
這樣的他,還能做什麼呢?
幸好笙歌也入了魔——這麼說或許不太好,但笙歌入魔,花月真的挺高興的。
沒有侍奉妖神大人的資格,去侍奉妖神大人在意的人,也不錯?
笙歌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可花月“嗯”了一聲後,再無言語。
他只好再次開口:“好吧,我可以按你說的去做,只是——”
笙歌說著,忽然在花月面前蹲下身,手指輕輕划過他清秀的臉頰,落在他下巴底下,挑起他的頭,強迫他和自己對視,而後微微一笑:“我可不會像主人那樣寵你的哦?”
愕然從花月臉上一閃而過,化作無奈:“調戲我讓你覺得很愉快?”
“挺愉快的。”笙歌坦蕩地承認,笑著直起身子,“我似乎有點理解,主人在調戲我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