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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惜的腦袋轟轟作響,瞪著面前的禮盒,極力控制住沒有掀翻了去。
那樣沒用。
“這林家是個殷實的人家。兩家又是相交許久,這生意上也是經常往來,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你這個急脾氣你不知道,今日,林夫人可是說了,說你是真性情,她就喜歡你這樣的,敞亮,不藏著掖著。娘都聽得不好意思,聽聽,人家這是對你有多包容。”
萬氏還在勸說。
話里話外都是坐實了的意思。
李惜喘著氣。
聽這話,這林家是上趕著要結這門親。
她先前所做的,人家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只一句:“真性情。”就把這事糊弄了過去。
看來沒有足夠的理由,這門親竟是退不了了。
李惜不說話了。
是她估計有錯。
原以為退個親,也不是很難的事。
這時候的人都信奉“娶妻娶賢”,她這樣鬧,定然成不了的
這事看來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這林家不但不計較,還讓自家爹娘好感大增,默許了這門親。
“惜兒!你在聽麼?”
萬氏叫她,不滿地拐了她一下。
這孩子,想什麼呢?
李惜吁了一口氣。
不急,一定還有辦法的。
還有5年時間,才成親不是麼?
萬氏見女兒沒再辯駁,心下安定,她探手從几子上拿過一個小盒子,遞到李惜的手上。
“打開瞧瞧!”
她挑眉。
大紅綢緞糊的木盒子,入手沉重。
李惜掀開盒蓋。
一對赤金的鐲子,躺在綢布墊子上,亮閃閃的。
這對鐲子她認得。
她詫異起來,伸手拈起:入手沉重,確實是這對鐲子。上頭的荷花鴛鴦圖,遍布整個鐲身,荷花處用了兩塊紅寶石,顯得鐲子更加厚重繁麗。
只是,記得是成親時才送過來的,怎麼這回竟然提早了?
林家為了定下她,竟把騁禮給提早拿了出來,這麼捨得下血本怪道爹娘這般向著林家說話。
在這個小鎮,定親,一般是用耳墜壓帖,也有用銀手鐲壓的,畢竟這只是小定,正式的下定也要等到她15歲後。
像這樣用這赤金鐲子來壓的,著實不多。
她端詳著手中的鐲子:林家很看重這門親。
“你瞧,林家送來的,可是喜歡?”
萬氏在耳旁輕聲說道,臉上是滿意。
足金足兩的金鐲子,上頭鑲寶,在這天池鎮,也是獨一份,給夠了他們臉了。
當時她就心下有幾分高興。
看來,還是自家老爺說得對:林家為人大氣,家境殷實,是真心喜歡她們家李惜。
“好了,我要去收拾一下,看看回點什麼!”
萬氏見事既已辦妥,心下高興,起身說。
李惜抬頭:“回什麼禮?”
她現在對林家敏感得很。
“你這孩子!”
萬氏嗔道。
“林家送了這對鐲子來,按照規矩,就是信物了。照理我們家也該拿樣東西回去的,只是這林夫人突然拿了這個來這三日之內得咱們得送了東西回去。”
萬氏之前原也有準備的,現在卻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她團團轉了一圈,就向裡屋走去。
李惜無興趣,兀自盤坐在坑上舉著鐲子發呆。
林家這麼花費心思地要把自己娶回去,她算是看清楚了,絕對不可能是貪圖自己溫良賢淑,或者什麼的。
自己鬧了這麼一出,跟溫良賢淑不但不搭邊,而且是背道而馳。
她“咚”地一下,跳下了榻。
裡頭,萬氏正合力和李媽媽抬了一隻樟木大箱子出來。
沉重的箱蓋子被打開。
裡頭是半箱子書畫,都整齊碼好堆放著,一卷一捲地用絹布包好。
這是萬氏祖上傳下來的,幾輩子的畫師,裡頭都是歷代先人留下的畫冊和收集的畫,用來供後代臨摹研習之用。
李惜看萬氏用手一部一部地撥拉著,不時抽出瞧一瞧,又放回去。
她情不自禁地蹲了下來。
這箱子書畫,自從李惜出嫁後,就隨了一同入了林家。裡頭一共有四十九卷畫軸。
她每一幅都臨摹過,滾瓜爛熟。
她那時,已經腿腳不是很靈便,可是並不妨礙她每日裡去翻一翻。
她唏噓,如今再見,她看著萬氏一卷一捲地撥拉過去,猶如見到熟悉的老朋友。如果說,前世還有什麼值得留戀回憶的,就是這些畫,陪伴了李惜近乎一輩子。
萬氏伸手抽出了一幅畫卷。
一卷紫色絹帛裹著的畫軸出現在眼前。
李惜目光頓住。
多了一卷!
前世自己箱子裡原是五十幅畫,但是不知怎的少了一卷,因為也未曾見過,不知丟的是哪一幅,也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看來,應該就是這幅畫了。
萬氏解開一端的抽繩,抽出了畫卷。
006美人圖
畫卷被緩緩展開,原是一幅美人圖。
用了工筆細細描繪,只是美人畫得簡略,又側了臉。
反倒那身後的那大片花草,描繪的甚是仔細,似乎都未見過,但是畫得活靈活現,又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