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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樂手一指,目光犀利,直逼李惜。
不待李惜回答,他聲音忽轉悲嗆:“終於,得以正果,以為自己站在了巔峰,從此可以笑傲人生,肆意揮灑。忽然有一日,有人告訴你,說,你什麼都不是,你要作出犧牲,你這麼辛苦,就是為了給他人做嫁衣,為了旁人的自由生活。告訴我,你會怎麼想?什麼天道,天和,都他媽見鬼去吧。都是騙人的。騙人的.......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要如此辛苦努力?憑什麼?啊?你告訴我呀......”
林平樂絮絮叨叨,一時竟然說了一大通。
李惜看著他,見他狀極不穩,竟然有些瘋癲的意思。
她往後退了一步,又往後退了一步。
“你站住!”
林平樂忽直起腰來,單手直直點著李惜,嘶聲:“你,就是你,還我影兒來。你一定見過她,對不對?不對,你,就是她?”
他忽然伸手,向李惜抓來,一股大力襲來,李惜慌忙伸手一盪,彩光在指尖飄過。
“嘶拉”
裂開的聲音。
細細的彩光切開了面前的寒冰之氣。
直指林平樂的面門。
林平樂的眸子緊縮,一道透明的冰霧擋在眼前,李惜的彩光瞬間沒入。
“咦?”
李惜詫異。
這三色石的彩光所向無往不利,連無極都不能倖免,林平樂竟然能抵擋?
不過,看著還是退後的林平樂,李惜眼中一時有了底氣。
她氣凝丹田,雙手連揮,數道彩光相互交織著,編織成網格狀,再次罩向林平樂。
林平樂見狀,正了神色,雙手掐訣,一陣白霧起,四下冰花再次浮起,細細密密的花針一樣的水針齊齊排在面前,向著彩光罩過來。
叮叮噹噹,一地碎冰,隨即落地消失。
一陣輕霧起,面前復歸平靜。
李惜手指繼續翻轉,雙手連揮,虛空中火符瞬間成形。
“去。”
她一掌拍出,閃著紅光的火符瞬間印向林平樂。
“接!”
一聲輕叱,林平樂一個旋身,瞬間騰空。
火符呼嘯著向對面拍去,瞬間放大,轟隆一聲,對面山石崩裂,火光騰起,整座山峰平了。
“怎麼了?”
灶屋,老楊頭衝出來,看著虎視眈眈站著的兩個人,張大了嘴巴。
方才還聊得挺正常的,怎麼現在倒是打起來了?
胸中一陣氣血翻湧,他忙後退。
這兩人身上的氣場太過強大。
李惜雙拳進攥,目光炯炯地盯著林平樂,微喘著氣,心下是遺憾。
還是鬥不過。
符畫,彩光都試過了。
這,是人還是妖?
“好極!”
林平樂忽然就笑出了聲。
他仰著頭,張著嘴,不顧形象地笑著。
樹梢抖動,有鳥兒剛飛起,就落了下來,在地上撲扇著翅膀。
老楊頭忍住胸中翻湧,退回屋內,默默燒火。
鳳尾也小心翼翼地站在李惜的肩頭,低聲:“這人,傻了?”
李惜忽然轉身,向屋內走去。
既然已經交過手了,李惜很快認清眼前的形勢,先這樣吧。
“你走吧,不送!”
李惜邊走邊說。
笑聲戛然而止。
林平樂擦了擦臉上疑似笑出來的眼淚。
他拍拍袖子,四下一望,就往一旁走去,那裡灶火熊熊,老楊頭正蹲在那裡添柴。
“你不是火靈根麼?怎麼連個火都燒不好?”
林平樂走過去,大聲。
老楊頭看著他,嘴張了兩下,又向李惜這邊瞟過來,終歸是咕噥了一聲,沒有說出什麼來,繼續添柴。
吃晚飯的時候,鳳尾攀在李惜肩膀上,露出半片花瓣,然後又悄悄地從另一邊探出來。
坐在外邊的那個人,一臉淡定,席地而坐,就在那棵小樹下。
林平樂不走了,就在院子裡坐著。
李惜很快扒完飯,起身,看著暮色下那道筆直的身影,一動不動。
她往屋子裡去,目不斜視地關上了屋門。
然後,開始畫符。
一張又一張。
直到丹田氣微,方才收手。今日練習到此結束。
回頭,窗外。
那道影子依舊在。
這人已經坐在那裡小半日了。
從下晌就一直坐在那裡。
她不知道他葫蘆里賣得什麼藥,也不說話,似乎就在這裡住下來了。
月色下,林平樂靜靜地。
今夜有月。
銀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冰層。
他眉毛鬍子衣裳上全都結上了一層子霜花。
四周的草木也是一溜色的晶瑩起來。
李惜關上了窗。
老楊頭一早起來,見院子裡一片流光。
366回
他一眼瞧到,地上都是冰霜,一棵冰樹下,端坐著一個冰人。
“這是在練功?”
老楊頭搓搓手,去灶台點火。
“轟隆”一下,火光騰起。
暖黃的火光跳躍。
林平樂睜開眼。
他起身,身上的冰霜盡數消去。
他扭頭,冰冷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