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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吼。
方才那個人是林平樂,她不用分辨了,直覺告訴她,那就是林平樂。
她嘶聲叫著,聲音響徹夜空,卻是回想,嗡嗡地。
仿佛整個莊子只有她一人。
她猛地回頭。
起了大火。
李惜眼看火光熊熊,越燒越旺,紅了半邊天,噼啪作響,外邊卻是沒有人來救火。
她惶惶轉頭,火光中,她看到了灰衣人,正越走越遠,後面跟著林平樂,恍惚間,似乎回頭看了她一眼。
正房轟然倒塌。
她剛從那裡出來
這漫天的火光,似乎對天池鎮並沒有影響。
人們依舊在沉睡中,連狗吠聲都不曾有。
李家失火,直到凌晨才被人發覺,官府來查,發現李家已經燒成了白地。
查不出原因。
因為李家已經沒人了。
所有的人都死了,連守門的狗也燒得只剩骨頭碴子。
011去太原
一場暴雨正嘩嘩地下著,漫天的雨柱傾注而下,澆得人睜不開眼。
山腳下,溪水暴漲,平日清澈的溪流此時是黃流滾滾,一股又一股的泥石流正順著山澗呼嘯而下,不時夾雜著樹根石塊撞在兩旁裸落的山石上,略停一停又往下去了。
一個人正貓在一塊岩石下,蜷著身子,閉著眼。
雨水不斷從岩縫裡濺進來。
良久,李惜用手捋了一把臉,甩掉滿手的泥漿水,睜眼望了一下,但見重重疊疊的山巒,在雨霧中更加昏暗一片,當下暗暗叫苦:這是哪裡?
她挪了挪,縮到了更狹小的岩縫裡,看著仍舊下個不停的大雨發愁。
忽然,胸前一拱,原本平展的胸前突然凸了起來。
她嚇一大跳,緊張盯著,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動。
什麼東西?
她這才打了一個盹兒
衣襟被頂開,一個灰溜溜的腦袋探了出來,尖尖的嘴,呲了一下牙。
“啊!老鼠!”
她飛快揪出了這隻醜陋的老鼠,嫌棄地一把甩出老遠。
雙手快速地抽出了胸前的那個袋子,已經濕透。
她忙抽出裡頭的畫,急急打開一個角,呼了一大口氣。
那晚,她找出了它,看著烈焰滾滾的正房,使勁撕扯,卻是用盡了力氣,也撕不開。
一把丟到火中
大火包過來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燒吧!一了百了,死了就能看到爹娘了。”
直到灼熱的火浪漸漸逼近,她的頭髮絲嗞嗞地卷著,臉灼得生疼,特別是眼睛,睫毛也燒了起來吧?
原來死竟是這麼痛苦……
勉力睜開眼,模糊不清中,前方有一塊空地。
任四周烈焰吞吐,只是近身不得,那裡躺著那捲畫,她丟進去的。
她仰天長嘯一聲,衝進了火海,一把撿起了那幅畫,披在頭上沖了出去
太原萬家。
包畫的絹帛上有一處落款。
萬氏的祖先原是太原。
她要去太原,查找這幅畫的來歷。
這畫不怕火也不怕水,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她呼了一口氣,卷好,重新又塞了回去。
往後一仰,索性坐到了地上。
她一路走來,今日已是第幾日了?她也記不清了。
太原真遠,她不斷問路,不斷繞路。
她前世就沒有出過遠門,只知道天池鎮以及林家那個小院子。
這不,竟走到了這深山老嶺中,也不知什麼鬼地方。
雨聲漸小,她挽了濕透的褲腳管,往外摸去。
一陣“吱吱”聲響起,叫得尖銳。
她轉頭。
兩丈外,一塊褐色的山岩上,正緊緊攀著一隻灰鼠,弓著身子,渾身淌水,灰黑的毛緊緊貼著身子,翻滾的污水不斷沖刷著它棲身的石壁,幾番要衝了它下來。
它往上爬一爬,一陣浪花拍過來,它差點溜下去。
李惜看了一眼,轉身:天快黑了,得趕緊離開這裡,先找個山洞躲一躲。
不然,隨便出只狼崽子來也能叼了她去。
她甩甩頭,辨別了一下方向。
“吱吱!”
叫聲更響了。
第二日。
艷陽高照。
山腳下,一條緩緩流淌的溪流像一條緞帶飄向遠方。
李惜吃力地掀了眼皮,入目是一片白色的沙石灘,她翻了一個身,重新又爬進水裡,找了一個淺灘,開始清洗了起來。
總算是腳踏實地了。
她彎著腰,繼續清洗。
“吱吱!”
一隻老鼠從她腰間躥出,落到一塊石頭上,也甩了甩尾巴洗了起來。
她看了看它,繼續清洗著長發上的泥塊,糾結在一起,都打成了結。她五指成梳,費勁地梳理著。
太陽**辣地照著,她洗了好半日,背上發燙,才整理得差不多了。站在一塊大石上踮腳望去,一片白晃晃的沙石灘外,遠處有隱隱的房屋。
這是到了山腳下!
她鬆一口氣,抬腳向村莊處走去,走了兩步,停住,一隻老鼠正順著亂石飛快地躥了過來。
她伸出手,倒提了它的尾巴,一把塞進了提著的小包袱。
好吧!
要不是昨日她善心大發,見它差點被水淹死,她也不會去撈它,結果重新又跌進了水裡,一路被衝到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