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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那畫,再次強調,這回聲音就提高了不少。
扒在窗欞上李惜注視著屋內的人,好笑之餘不免震驚。
這幅畫本就是李家給林家的定親信物。
自古信物本就是一個憑證而已,無關貴賤。就算對方送的是一塊破布,也是珍藏著。
可現在林家漏夜上門,口口聲聲地糾纏說這是給的贗品。
這又是哪家的道理?
看來,還真是被她給猜對事。
林家就是衝著這幅畫來的。
她重新把視線投向父親,看李茂典如何應對。
一聲響起,不是李茂典,而是那個灰衣人。
他的聲音嘶啞,就像拉鋸子,極其難聽。
李惜搖晃了一下腦袋。
“原畫在哪裡?”
他向前一步,抬手制止林老爺的話,直截了當。
李茂典吃驚地,與萬氏對視了一眼,臉上明顯有了怒氣。
他強自壓抑情緒,不理會那個莫名其妙的灰衣人:“林瑞清,你今日來就是為這事麼?那我只一句話,沒有。現在夜已深,早些歇息。”
他端起了茶杯,擺出送客的姿勢。
這是談崩了。
一向儒雅的李茂典生氣了。
連萬氏臉上也是一臉不爽。
真是豈有此理。
李惜卻是盯著屋內的林老爺,見他並不動。
她心內莫名升起一絲不安。
010後悔
這太不合常理了。
上門向人逼問東西,明知道會被拒,會惹怒主人家,還是來了。
李惜盯著林老爺,見他臉上神色平靜,似乎並沒有因為李茂典的話而受到影響。
他清了清喉嚨,再次開口:“茂典兄,話不能這樣說的,我這也是為你好……”
林瑞清的聲音時大時小,李惜努力傾了耳朵,想聽得再仔細些。
“呵呵呵!”
忽然有笑聲響起。
聲音低沉,猶如利器划過硬物,尖銳刺耳。
林老爺住了嘴,看向灰衣人。
灰衣人轉過身來,抬高了臉。
枯白的臉,沒有任何動作,連嘴角都不曾彎起,笑聲卻是綿延不斷,迴蕩在屋內,李惜難受得掏了掏耳朵。
屋內的人都瞧著他,尤其是李茂典夫妻,臉上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萬氏情不自禁捂住了耳朵,李茂典抓住妻子的手,握緊,沉聲:“你是何人,在此裝神弄鬼”
笑聲戛然而止
四周陡然靜了下來。
李惜使勁甩了甩頭,重新抬頭瞧去,以為花了眼。
四下原本開著的窗無風自動,正緩緩地合上
李惜手指摳在窗欞上,指甲滑過,紅色的窗欞上留下了兩道淺淺的指甲印。
她呆呆地瞧著面前的窗忽地一下合了上去。
把屋裡面的景象隔絕了開來。
她惶然轉頭四顧。
雨依舊下,不斷落下的雨滴落到屋檐下,濺起朵朵水花,雨很大
卻沒有一絲聲響。
四周靜得詭異,周遭仿佛一下遠去,天際間仿佛只剩了她一人的喘氣聲。
李惜大驚,從窗台上溜了下來,就向門那裡跑去。
卻是怎麼都推不開。
她急回頭,想叫花兒幫忙,卻是發現花兒靠在那邊廊柱下,似乎睡著了,手裡提著的燈籠依舊在燃燒。
她心臟咚咚跳著,驚慌之下,跪趴在地上,從門縫裡瞧過去。
屋內,只剩灰衣人依舊站在那裡。
林老爺他們或靠或坐,和花兒一樣,似乎也睡過去了。
灰衣人張開雙臂,麻布長衫展開,就像一隻蝙蝠。
那幅畫就顫巍巍地飄起來,越過頭頂,憑空停在那裡,晃悠悠。
李惜倒抽一口冷氣,她下意識地就想往回跑。
她要去拿那幅畫,現在就去。
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這灰衣人不是普通人。
先前的疑團這一刻都有了解:林家今日來是有備而來,為的就是這幅畫。
他們帶來了這個妖人。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李惜不知道,她不敢想,也不敢賭。
去把那幅畫拿來。
把畫給他們。
她只這一個念頭。
然而,她驚恐地發現,她忽然也動不了了。
她張口,想叫,想讓裡頭的人聽見。
那幅畫在她那裡。
給他們就是,放過她的爹娘。
她只想說這句話。
可是,嘴巴就像被粘住了似地,再也睜不開。
她同林老爺他們一樣,只是她沒有昏過去。
她現在唯一能動就是眼睛。
她瞧見萬氏竟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向灰衣人移過去,衣袖垂在兩側,一動不動。
灰衣人枯瘦的手,張開成爪狀,他的衣袖全部都揚了起來,飄飄揚揚,飄到了萬氏的頭頂。
頓住不動。
伸開的五指陡然冒出了白光。
“不!”
李惜大喊,卻是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萬氏的臉瞬間扭曲,鼻子五官都移了位,跳動不止,眼睛漸漸地鼓突了出來,又收了回去,又突起,回去,如此反覆,幾欲跳出眼眶。
李惜大口地喘著氣,眼淚鼻涕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