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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男子任家老大開始述說。
李惜面上平靜,心內倒是翻騰。
這個湘君,那個看著一臉刻板的女子,原來竟是一個情痴。
任湘君,任家這一代最優秀傑出的小輩,雙靈根,二十築基,一路突飛猛進,勢頭極猛。
任家上下皆以為她會繼續往前,直衝金丹。畢竟他們任家已經多年沒有這樣出眾的弟子了,大家都對她抱以厚望。
特別是任家老大,湘君的伯父,更是把家裡最好的資源都先緊著她,一心盼她能早日成材。
湘君也很努力,每日裡只潛心修煉。
然而,三年前,任湘君碰到了一個人。
一個男子,叫做琅光的。
此人本不值一提,修為平平,但是,此人卻是長得俊美非凡,難辨雌雄,有如謫仙。
這樣的人,迅速俘獲了一批少女的心。
任湘君就是其中一個,她完全被這個琅來給迷住了,天天往他住處跑。
任家的人也沒有多加勸阻,任湘君自小極其自律,做事很有分寸。
大家都覺得也就是小姑娘一時情迷,過了這陣子就算了。
畢竟這個琅光,只是路過此地,遲早是要離開的。
誰沒有年輕的時候呢?
大家對這件事都很寬容。
因為湘君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這也是讓長輩們開心的事。這孩子自他父母去後,都沒怎麼笑過。
難得這般開心,且湘君並沒有耽擱修煉。
可是,琅光突然就隕了。
被妖獸一口吞了。
屍骨無存,什麼也沒留下。
這實在是一件不太美妙的事。
任家眾人唏噓之餘,也就把這件事給丟到了腦後。畢竟,這修士隕落也正常,這個琅光修為本不高,去?山捕獸,本就有風險。據一起去的人說,是琅光自己跑得慢了一步
可是,任湘君卻是不行了。
她整個人就跟瘋魔了般,整日要往?山跑,說是要找到那隻妖獸。被任家眾人攔下了。
她又跑到琅光曾經住的屋子裡,整日待在裡頭,閉門不出。家裡人看著她不對勁,勸阻無用,就橫了心,一把火燒了那間屋子。
任湘君重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屋子裡。
倒也沒鬧。後來,任湘君就再也沒有了笑容,比以前更沉默了,連話都不跟人說了,
眾人也就隨她,只要不再往外跑就好。想著隨著時間過去,一切都會好的。
然而,前幾日,她突然跑了出去。
一連三日不見人。
眾人這才驚覺這事不對。
因為這兩日正是那個琅光隕落一周年。
任家眾人開始四處尋人。
就一路尋到了李惜這裡。
“湘君已經三天沒有回家了。她再也沒有在外頭逗留過不回的,我們都是急了。”
任老大神情落寞,他指著那件衣裳:“這件衣裳是湘君親自縫的。這件料子也是我們任家特製的玉蟬衣。當日,湘君築基,特意獎勵給她的。我們也是現在才知道,湘君一直窩在屋裡,原來一直在繡這件衣裳。”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
250相邀
李惜沉默。
她的眼前浮現出那日那個女子,摸著這件衣裳那痴迷的神色。
只是不知道,這衣裳,她為何卻是棄了?
“我那日見她似乎是往那個方向走的。”
李惜伸手指了方向。
她詳細說了那日的事:“當時我叫她,她沒有應我,只是拿了畫走了。我想著,她會回來取,所以就給收了起來。”
李惜又指著那件衣裳說。
符畫的時效到了。
藤條一一消失,地上的人紛紛爬起來。
幾人驚懼不定地看著李惜。
方才的話,他們都聽到了。
“既如此,我們先走一步了。這件衣裳,還是放在你這裡,或許湘君會回來取。”
任家老大長嘆一口氣,把那件衣裳重新又放到一旁的矮柜上。
他一揮手,幾人就跟著出了屋子,迅速消失在門外。
屋子裡,李惜看著地上一片狼藉,嘆一口氣,正準備收拾。
卻是聽得身後有抽泣聲。
她回頭。
是那個小姑娘,她方才一直立在一旁,此刻正抬了袖子擦淚。
“太可憐了。”
小姑娘雙眼紅紅的,哭得稀里嘩啦。
方才的事情,她也是聽了個滿耳朵,正感動。
一旁的老嬤嬤這才從地上爬起來,看看李惜,又抖著手指指那件衣裳,啞了嗓子:“這是冥嫁衣!”
“什麼?”
李惜不解。
順著老嬤嬤的目光看向那件衣裳,正散開在柜子上。
老嬤嬤飛快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聲音顫抖:“這是鬼新娘才穿的嫁衣。你瞧,這繡的是往生花。老一輩說,此花是接引之花,能喚起死者生前的回憶。”
老嬤嬤聲音里有著驚怕。
“趕快用火化了。這東西,誰沾上誰倒霉。”
她往後退一步,拉了那小姑娘往後了兩步。
李惜伸手拎起,那淺藍色的衣裳滑落,絲般的料子在地板上流水般鋪陳開來,上面大朵的金色花朵層層疊疊,依舊那麼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