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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連畫一幅墨蘭圖也與他心意相通了?從運筆到氣韻,無一不通。
沈清月她到底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東西?
舒家兩個郎君也驚奇了,舒良衡上前一步,笑著問道:“果真是沈家二姑娘的?”
永南郡主微笑著點了點頭,又朝世子爺道:“你快領了客人去前廳,老在這兒站著,勞累了他們。”
舒良衡還想多看帕子一眼,叫舒良信給狠狠地捏了一下肩膀,疼得齜牙,才老實住。
顧淮失神了片刻,身邊的人紛紛行禮,他也跟著作揖,轉身離開。
幾個郎君走到暖閣門口的時候,姑娘們一溜煙躲了進去。
顧淮的餘光朝暖閣里瞧了一眼,沈清月正淡然地坐在臨窗的椅子上,蔥白水嫩的手懸與棋盤之上,頭也不抬,專注於如何落子。
她怎麼不往外看一眼,她難道不知道,他也來了嗎?
顧淮嘴角微抿,跟著一道離開了花園,去了前廳。
花廳里,魁首既得,永南郡主少不得要獎賞沈清月,不過她顧及永恩伯府顏面,便柔和地笑道:“郎君到底不懂女紅之事,依我看,二位繡技都很好,顧繡本就難得,能做到繪繡合一而無瑕疵,已是很不容易。這一對鐲子,還是分賞兩人為好。”
永南郡主說完,朝永恩伯夫人和方氏兩人身上看了一眼,方氏識大體,不計較,淺笑應對,永恩伯夫人更是無可計較,只微抬了下巴,這鐲子,算人家沈清月送給她女兒的!
永南郡主身邊的兩個丫鬟,當即呈了剔透的一對玉鐲子,分別給兩位小娘子。
沈清月得了鐲子,理所應當,她謝過郡主的丫鬟,著春葉收好鐲子。
謝君嫻得了鐲子,一臉笑色,她早壓下心裡的噁心,手裡捏著帕子,蓋住掌心上的指甲印,接了鐲子,大大方方地走到沈清月跟前,笑容得體道:“沈二姑娘,我技不如人,本該是你的魁首,難得一對好鐲子,在你手裡湊一對兒才是,你且好好收著。”
旁人不禁讚嘆,謝君嫻好生大度!
沈清月起身還以一禮,亦莞爾道:“既是郡主一份心意,謝姑娘合該領了才是。雖說是一對鐲子,我瞧著也無花紋,分做兩隻倒也無妨,姑娘自己收著。你的心意,我心領了。”
謝君嫻點頭一笑,將鐲子交給了丫鬟。
沈清慧瞧著水頭十足,只有一根棉線的剔透玉鐲,絞著帕子,硬生生咬著唇,才克制住了替沈清月應下的衝動,這一隻鐲子少說也要二、三百兩,沈清月就這麼婉拒,真是敗家!人家謝君嫻是伯爵府的姑娘,不缺這點錢,沈家是什麼人家,三房又有幾個家底?她沈清月又有幾千兩的嫁妝,總跟銀子過不去做什麼!
敗家!
謝君嫻離開後,沈清慧還是忍不住在沈清月耳邊嘟噥了一句:“那鐲子瞧著就不便……”
沈清慧話還沒說出口,沈清月睨了她一眼,她便住了口,乖乖坐了下去。
這麼一鬧,就快到中午了,廳里和暖閣里擺了桌子,婦人們與婦人們一道用膳,沒出閣的小娘子們坐一塊兒。
沈清月同桌的,原是只有她自己家的姐妹,後來又主動坐過來幾個人,與她攀談。
沈清慧很活潑,沈清妍又懂得察言觀色,一瞧人家打扮得金尊玉貴,便與人聊上了。
沈清月很大度,遇著人過來請教顧繡,她也不藏著掖著,講了些技巧,因她對蘇繡也熟,順便也說了些蘇繡運針的技巧。她的技巧,都是前世繡法老道的秀娘們總結出來的,實用且相對而言簡便,小娘子們聽得懂,也很有興趣。
她們這一桌,一會子就熱鬧起來了,用膳的時候,沈清月被勸了酒,她實在推脫不掉,只能喝了幾杯荔枝酒,便埋頭用膳。
隔壁桌胡小娘子原本也在暖閣里,中途被胡夫人的丫鬟叫出去了一陣,再回來的時候,耷眉垂眼,自顧吃飯,很有些悒悒不樂。
沈清月用完了膳,瞧出胡小娘子的不對勁,硬是用帕子捂著嘴,才忍著沒酒後胡言亂語,沈清舟還一度以為她喝得要吐了。
廳里,方氏用過飯,欲辭別主家的時候,永南郡主身邊得臉的媽媽親自送了方氏出去,與她說悄悄地說了一會子話,方氏臉色微變,隨即笑著應對,又著身邊的丫鬟去請沈家姑娘們出來,辭別了主家好回去。
幾個姑娘們一道出來,辭別永南郡主,永南郡主像是酒後很高興,拉著沈清月的手說了一會子話,才放沈家人走。
一行人離開園子,跟著侯府的僕人往二門上去的時候,不巧又碰到了郎君們,這回還多了許多人,看樣子都是要往後山上去的。
世子爺領著郎君們推避幾步,作了揖。
方氏也領著姑娘們停下一會兒,幾個小娘子客客氣氣地還了禮。
方氏望著人群定睛一掃,看見了個熟臉,下意識用帕子捂了捂嘴巴。
沈清月低聲問她:“怎麼了?”
方氏眉頭擰了一下,張著嘴啞聲說了一個“趙”字。
沈清月一眼掃過去,前排站的都是侯府的幾個郎君,以及舒家兄弟兩個和顧淮,只有一個生臉,她喝了酒,有些頭疼,鎖眉直視著趙建安,有些發呆。
那邊的郎君也看到了沈清月的目光,顧淮順著沈清月的視線看過去,又想著她這些日派了羅媽媽使人跟蹤趙郎君,便知道她眼下在瞧誰,他捏緊了橫在小腹前的左手,臉色也沉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