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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叫了人來,命馬婆子替她去周家傳話。
馬婆子一聽是和沈清月私送張軒德荷包有關的事兒,一臉犯難,道:“這……老夫人下命令說過,再不許人提的!”
吳氏沉著嘴角道:“又沒叫你實實在在地把話說出去,你只說月姐兒之前總是跟在張郎君身後,但凡張郎君出現的地方就有她,這就夠了,至於荷包的事兒,你稍微提一提,人家問你就說,不問你就不說,怎麼說不用我教你了?”
吳氏拿錢開路,一兩銀子遞過去,白花花的銀子,閃了馬婆子的眼。
馬婆子眉開眼笑地應了,道:“奴婢知道怎麼說,奴婢先去問周家是不是要跟咱們家姑娘定親,然後便提一提二姑娘從前跟張郎君近親的事兒。至於荷包的事兒,奴婢稍稍透個口風,待周家的人問起了,奴婢就照實說,但是語氣上要說的有深意一些,即便說的是實話,人家自然還會多想,但是奴婢只是實話實說,也算不得造謠。”
吳氏見馬婆子這麼上道,又淡聲道:“還有呢?”
馬婆子起初沒會過意來,吳氏一敲打,便道:“這事兒跟夫人沒有干係,只是咱們下人私底下說幾句閒話。”
吳氏滿意地笑了,打發了馬婆子走。
馬婆子當天下午就抽空去傳了話給周家的下人,周夫人從台州府帶到京城來的下人,都是她身邊可靠的人,這樣的消息,很快就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一場大雨徹底停歇了。
雁歸軒。
沈清月開著窗戶,嗅著雨後淡淡的泥土芬芳味兒,她吩咐丫鬟還是拿上傘,帶上糕點,陪著她一道去了萬勤軒。
沈世興今日正好休沐,整天都在家裡,他見沈清月來了,連忙起身,笑道:“爹正有事要找你呢。”
沈清月一笑,放下糕點,問道:“父親找女兒有什麼事?”
沈世興腹中有些飢餓,瞧著沈清月送來的“及時雨”,笑著走過去,道:“又做了糕點來?不是說讓你別做嗎?”
沈清月笑而不語,是丫鬟們做的,並非她做的。
沈世興坐下吃了兩塊糯米糕,便道:“也不是大事,就是想問問你,上次你拿去裝裱的字畫是哪一家鋪子?我瞧著裱的很好看,我有幾幅字畫也想拿去裝裱一下。”
沈清月淡笑道:“父親拿給我,我替您拿去裝裱,我常在那邊買書,老闆有時還給我些優惠。”
沈世興吃了兩塊糕點,用淡雅繡花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和手指,道:“不麻煩嗎?”
沈清月揚起嘴角回他:“替父親跑腿,怎麼會麻煩?”
她正好要去見胡掌柜,引羅媽媽進府,幫沈世興走一趟,也免了她頻頻出府的閒話。
沈世興心下一喜,便將三幅字畫給了沈清月,還給了她十兩銀子,說多餘的讓她拿去買書看。
沈清月拿了字畫,提前讓丫鬟去吩咐外院的人備車,中午略歇了會兒就出府了。
與此同時,東昌府回了一封信也送到了吳氏的手裡,吳氏看完信,笑意不止——沈清月不是要體面嗎?她給她十分的體面。
第47章 (一更)
沈清月出門替沈世興裝裱字畫,她坐在馬車裡的時候,就大致猜想著胡掌柜會說的話,未免露出破綻,她也想好了如何應對。
待她到青石齋的時候,沈清月將字畫交給了胡掌柜,與他一道上二樓小坐。
胡掌柜一邊請沈清月挑選字畫周邊的紋飾和畫軸,一邊笑著同她道:“自姑娘上次送了牡丹過來,羅媽媽特地來我這邊叫我約見姑娘,她本想登門道謝,卻怕唐突姑娘,且看姑娘的意思如何。”
沈清月微微一笑,挑了一條金褐色西潘蓮的紋飾,道:“本是舉手之勞,也已經銀貨兩訖,既然羅媽媽執意要謝,我卻不好推辭,只是我到底與羅媽媽不相熟識,私下相見,恐怕不妥。”
她雖有婉拒之意,卻並未將話說死,胡掌柜繼續爭取道:“姑娘不必害怕,羅媽媽是禮部儀制清吏司主事家的管事媽媽,若姑娘擔心,可叫羅媽媽上門道謝,有你家中長輩陪在跟前,便妥帖了。”
禮部儀制清吏司主事是正六品官職,而且這位主事現在外放,應當是為了積累資歷,若是有朝一日回京,就要升官了。
如此看來,羅媽媽舊主家的身份的確很體面。
沈清月想起顧淮說的戶部,又有些費解,若胡掌柜背後是戶部里的一位官員,又是正四品以上,那便是戶部的兩位侍郎和尚書中的其中一位,而羅媽媽又是禮部官員的家僕。
要麼是胡掌柜和羅媽媽原先不認識,胡掌柜真的只是為了牽線搭橋,要接近她的,並非戶部的大人,而是另有其人;要麼就是胡掌柜背後的大人能夠驅使羅媽媽身後的人,想要往她身邊放人的,根本就是胡掌柜身後的人;再不就是,胡掌柜和羅媽媽身後的主子都是同一人,不過是白借了個禮部主事家的名頭,反正這位大人都要調任了,她一個內閣女子,往哪裡去調查真假?
此事迷霧重重,幸好羅媽媽前世在她身邊那麼多年,沒有絲毫傷她之意,沈清月心中迷惑卻又並不害怕,她朝胡掌柜笑了笑道:“本是小事一樁,倒不必打攪家中長輩,既羅媽媽要謝我,那我明日就來這處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