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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慧餘光掃了陶姑姑一眼,揪著衣裳低聲道:“沒、沒說。”
陶姑姑面色一變,眉心突突地跳,道:“慧姐兒,今日在繡房,你可是明明白白地跟我說過這句話的!”
老夫人皺著眉,失望地看向陶姑姑,隨後聲音愈發森冷地問沈清慧道:“無憑無據的事,你聽誰說的?”
沈清慧漲紅臉,根本不瞧陶姑姑,她噗通一聲,跪下道:“老夫人,這話是妍姐兒告訴我的……她說是張公子親口說的,二姐私下裡送了鴛鴦荷包給她。”
都這個時候了,沈清慧可沒想著要一力承當。
老夫人面色黑沉,當即著人去叫沈清妍、沈清月和張軒德過來對質。
穿柳堂。
沈清妍正神色匆匆地跟丫鬟說完話。
荷包的事,她總覺著不對勁,昨日她分明聽哥哥們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聽說張軒德確實是得了顧繡的荷包,甚至還在眾人面前炫耀過了,怎麼今日荷包又回到沈清月手上了,她得問清楚!
沈清妍吩咐了丫鬟去園子的角門打發了門房,收買個小廝去族學裡帶話給張軒德。
正好快到要用午膳的時刻,族學裡的學生們下了課,小廝及時把話遞了出去。
沈家園子角門的小廝常常幫內宅的主子跑腿,族學的學生大多是認得的,那些人一看小廝是來找張軒德,便紛紛打趣道:“軒德,沈二姑娘又給你送東西來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張軒德心裡飄飄然,仗著荷包還在手,臉上掛著得意之色,嘴上卻道:“別聲張嘛!”
沈家四房嫡出的哥兒,沈清慧的胞兄沈正越道:“我家二妹最是性冷,軒德你可真有一手。”
又有人攬著張軒德的肩膀,笑道:“聽說沈家沈二是最漂亮的,軒德你說說看,是如何俘獲她的芳心的?”
說了第一句謊話,第二句也就變得不那麼難以開口,張軒德道:“說句不怕得罪各位的話,你們沈家的爺們兒那是個頂個的出色,可是姑娘就欠了些教養,不知道矜持,看到個軒偉的男子就往上貼。我那是根本就沒主動去勾她,若是主動勾了,又豈止是送個荷包的事兒?”
一陣鬨笑,那幫人擠眉弄眼地追問道:“不是送個荷包的事兒,那還能有什麼事兒?”
張軒德但笑不語,但大家都是男子,他這般形容,反倒能讓人想得更多更齷齪的畫面。
這廂還沒鬧完,沈家又來人了,是老夫人院裡的丫鬟,請沈正越他們幾個哥兒同張軒德一起去府里說話。
老夫人可是極少派人來族學裡的,幾人很是愣了一會兒才隨同丫鬟進府。
到了永寧堂,幾個哥兒沒了在族學時候的喧囂,個個屏息凝神,不敢說話。
進了次間,大房兩個庶出的哥兒,四房的沈正越,以及張軒德,烏壓壓地站滿了一屋子,沈家的幾位涉事的三位小娘子也都在場。
次間裡,小郎君們同老夫人行了禮,就見她黑著臉,點名問道:“張家小郎君,我沈家好心好意讓你同哥兒們一道在族學裡讀書,你不知感恩便罷了,緣何紅口白牙污我沈家閨女的清名!”
沈家的小郎君個個瞪大了眼睛望著張軒德——你他娘剛才都說的話竟然都是胡編亂造的?!
第5章 (大修)
荷包的事,物證還在沈清月手上,結論也很清楚,所以老夫人問話問的很直白,相當於狠狠地在張軒德臉上打了一個耳光。
張軒德才將顯擺完不久,又有證據在手,怎麼可能會承認,他誠惶誠恐,道:“老夫人何出此言,晚輩從未玷污過沈家妹妹的名聲啊!”
老夫人手上帶了一串檀木的佛珠,十八顆檀珠,每一顆都刻有“福”字,她緩緩地撥動木珠,抬起眼皮子,冷冷地看著張軒德,道:“小郎君,沈家待你不薄,你卻如此回報沈家,你在沈家族學讀書,沈家的先生便是如此教你何為仁義的嗎?!”
張軒德皺著眉,仍道:“老夫人到底在說什麼?晚輩著實不明白。”
老夫人問他:“荷包的事,不是你編造出來的?”
張軒德瞪大眼睛,面色茫然道:“荷包,什麼荷包?”隨即“哦”了一聲,道:“老夫人說的是沈二妹妹送我鴛鴦荷包的事麼?她確實送了我一個鴛鴦荷包,此事並非晚輩編造而來。”
老夫人聲音漸冷:“小郎君,如今是在我的院裡,親戚一場,你若老實承認,同我家姐兒好生賠禮道歉,凡事好商量,你若執意裝糊塗,便休怪我不念兩家情分。”
張軒德面色為難道:“晚輩冤枉,晚輩真的沒撒謊。”
說著,他就掏出荷包,雙手奉上,從顏色到花樣子,果然是一模一樣,沈清月之前拿來的一個,反而像鐵證了!
張軒德繼續道:“這鴛鴦樣式甚是新奇,藍尾紅喙,顏色分明,與尋常的鴛鴦倒是不同。”
這種鴛鴦樣式確實不常見。
藏於內室的陶姑姑嚴肅地鎖眉,她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學生,私相授受不說,竟還抵死不認。
鄭媽媽把荷包從張軒德手裡拿過來,她仔細瞧了瞧,皺著眉頭送到老夫人跟前,低聲道:“這……布料質地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