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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葉點頭跑了之後,沈清月便領著秋露一起往雁歸軒里去,不過她倆走的很慢,眼看著身後已經有人匆匆追過來了,才跨進院了子,就瞧見庭院裡站滿了丫鬟婆子,林媽媽趾高氣揚地訓話呢。
林媽媽聽見了院門口的動靜,見了沈清月進來,回頭看了一眼,又扭回頭,繼續訓斥丫鬟們服侍不盡心,不顧主子安危,說她們個個都是失職的奴才,合該拖出去打死!
沈清月秀眉擰著,故作不知,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媽媽何故發這麼大脾氣?”
林媽媽這才問沈清月道:“姑娘今兒可是出了府?府里有規矩,姑娘出府,可是要稟報長輩。但三夫人卻不知道您出了府,我聽說丫鬟們也沒去老夫人和大夫人那兒打過招呼。這些個伺候的丫鬟,各個都一問三不知,姑娘你說是不是該統統打死!”
分明指桑罵槐呢。
沈清月柔聲道:“林媽媽息怒,確實與她們無關。我今日出府,是為了裱幾幅要緊字畫,一時心急,便並未交代她們。”
她就是怕林媽媽盯著重霄院的一舉一動,才故意沒交代丫鬟,省得被林媽媽抓住了她打周學謙主意的把柄。
林媽媽丟了灶上的事,本就是來竭力看管沈清月的,哪知道沈清月躲過她的眼睛溜出去,不知道偷偷摸摸辦了什麼事,她窩了一肚子的火,板著臉質問道:“字畫再要緊,姑娘也不能連規矩也不顧!”
沈清月只好道:“下次若出府,我自會告知林媽媽,這回確實是要緊字畫,一時急切就忘了,且饒過丫鬟們。”
林媽媽當然不肯,她罵了這好半天丫鬟,是為了讓丫鬟們記恨沈清月連累她們,不是為了讓丫鬟們感激沈清月的!
林媽媽微抬下巴,冷著臉道:“看來姑娘還是分不清輕緩。姑娘金貴,自有三夫人和老夫人教養,這些個丫鬟沒有看顧好姑娘,根據府里的規矩,卻是不容放過,今兒非得打她們幾十板子,叫她們知道往後怎麼伺候主子!”
丫鬟遭遇不可躲避的禍患,又是被沈清月害的,自然一邊怨著林媽媽,一邊恨上沈清月。
沈清月心中冷笑,林媽媽還是有些手腕,知道如何拿捏人心。
她掐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怒視林媽媽道:“難道我為了裱父親送的字畫,一時著急忘了交代丫鬟,就這麼不能饒恕了嗎?”
林媽媽被沈清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頂嘴,她面子上下不來,一時口快,道:“不能!”
正好沈世興就進來了,聽了個真真切切,原來沈清月早上是去裱他送的字畫。他黑著臉,一邊大步走過去,一邊斥林媽媽道:“你這刁仆給我跪下!”
林媽媽略側頭一看,見沈世興怒氣沖沖地朝她走來,立刻心慌起來,跪下道:“三老爺,老奴……”
她話音未落,沈世興衝著她心窩子上就是一腳,道:“月姐兒孝順,你為了這麼點兒事兒,就這樣大動干戈苛責她?”
林媽媽仰倒在地,根本沒有人扶她,捂著發疼的心口,流著淚求饒:“老爺饒命,姑娘出門也未曾同任何人交代一聲,奴婢不過擔心姑娘安危,一時情急才教訓了丫鬟們。”
她這話有兩層意思,一則沈清月犯了家中規矩,二則她只是對丫鬟發火,並未苛待沈清月。
沈世興負手而立,面色鐵青地看著林媽媽道:“是我早上帶著月姐兒一道出去的,難道我還要事事都跟你交代一聲?你算什麼東西!你還要打壞她的丫鬟,丫鬟們心裡豈不怨恨月姐兒?你到底什麼居心!”
林媽媽瞪著眼睛看向沈清月,二姑娘根本沒說早上是跟著沈世興一道出去的,沈世興又是上衙門去的,她哪裡會料到是沈世興領著沈清月出門的!
她無言片刻,當即反應過來,跪直了認錯兒道:“老爺息怒,老奴並不知道姑娘跟著您出門的,老奴要知道,也就不會憂心忡忡了。老奴還不是擔心姑娘的安慰,姑娘要有個好歹,老爺和夫人豈不心疼死了。”
沈世興臉色果然緩和了許多,畢竟林媽媽初衷還是好的,倒並非故意為難沈清月。不過他都一腳踢過去了,再不妥善處理,恐怕要擔上個虐待忠僕的名聲。
沈清月察覺到父親的神色變化,心知這回是除不了林媽媽了,便上前拉著沈世興的衣袖道:“父親,林媽媽雖太過嚴厲一些,倒也是一片好心,且饒過她。”
有了女兒的話做台階,沈世興心裡頓時舒服了很多,他面色平淡地看著林媽媽道:“念你忠心的份兒上,且饒過你,下回勿再凡事不問則興師動眾訓誡丫鬟,鬧得內宅不得安寧!”
林媽媽慌忙點頭哈腰應是。
沈世興換上溫和的面色,轉而笑問沈清月:“月姐兒早上是為了裱我送給你的字嗎?”
沈清月頻頻去沈世興書房,便從他手裡得了幾幅字畫。
她柔面含笑,道:“是,女兒怕單單一張宣紙容易丟失,想裱好存放。”
沈世興心裡很受用,他不覺飄飄然道:“不過我隨意所書,月姐兒不必這般費心。”
“要的,父親所贈,便是邊邊角角,女兒也要好生收藏。”
沈世興大笑著,道:“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