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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月點了一下頭,目送顧三走。
二太太旁觀者清,她暗暗忖道:顧三沒有信物就能取貨?這事兒可別是沈清月來顧家之前就算計好的!
她手腕一抖,茶險些潑了。
三太太心裡的大石頭落地,滿面喜色。
二太太看完熱鬧,乏了告辭,屋子裡便只剩下三太太和沈清月兩人。
三太太邀請沈清月去她院子裡坐,她說她院子裡有上好的雨前龍井,還有幾匹江南新來的布匹。沈清月婉拒說家裡有事,不去了,三太太便執意要送她出去。
出顧家的路上,沈清月同三太太道:“我有一件事還要麻煩嫂子……”
三太太溫言軟語地問:“妹妹有事直說。”
沈清月道:“去侯府弔唁的那日,嫂子可否帶四妹妹一起去?”
三太太也聰明,她很快會過意,便問沈清月:“和鐲子有關?”
沈清月輕“嗯”一聲,道:“說來話長,下次有機會我再與嫂子細說。”
三太太應了一聲“好”,送了沈清月出二門。
半下午的時候,顧三跑完了事兒回了三太太院子裡,洗了個澡,神清氣爽地跟妻子說,事兒都辦好了。
三太太一邊給顧三系上直裰的腰帶,一邊笑道:“弟妹倒是個妙人兒,這次多虧了她。”
顧三笑了笑,沈清月的確跟他想像的不太一樣,他忽然有點兒明白顧淮為什麼執意要娶她了。
三太太挽著顧三去羅漢床上坐,她皺著眉問顧三:“我有些不明白,弟妹怎麼這次這麼好說話,我記得她沒嫁給表弟之前,在你手下的賭坊里,很沒分寸了些。”
顧三擰眉道:“我沒跟你說過這件事兒吧?你上哪兒知道的?”
三太太訕訕一笑,眼神閃爍道:“我就是聽下人說過一嘴,也沒聽全。”
顧三有些不悅,他拂開妻子的手,自顧坐下,厲聲問道:“你聽哪個下人說的?前院兒還是後院的人?”
三太太見逃不過,絞著帕子咬唇道:“妾身錯了,妾身以後不問爺的事了。”
顧三面色稍霽,緩聲道:“不知道你打聽的是什麼樣的……”
他不疾不徐地將沈清月下注的事兒告訴了妻子。
三太太恍然大悟,原來不是顧三替顧淮故意隱瞞,這事兒壓根兒就是沈清月自己的主意!她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喃喃道:“……想不到弟妹年紀不大,不僅有腦子還有魄力。分開下注的事兒,也虧得她想得這麼細緻……要不是爺手下的掌柜細心,那幾日的入帳銀子量大,怕是根本查不出來。”
顧三“嗯”了一句,喝了半盞茶,道:“可惜是個女人……”
三太太柔聲道:“我瞧弟妹也不比男人差勁兒!”她又嗔道:“弟妹多好的姑娘!爺你這回可看走眼了,害我險些冤枉委屈她了!”
顧三扭頭看向妻子,問道:“我什麼時候在你面前說過她一句壞話了?”
三太太勾著唇角冷笑道:“你沒說,你的臉色和眼神說了!”
顧三吃癟,道:“……那是我的錯了。”
秋風蕭瑟,淫雨霏霏,京城冷得很快。
顧淮在衙門裡忙,連著兩日沒回家,只派人送信來說,因老王妃故去,翰林院裡脫不開身,家裡一應庶務,勞沈清月照看。
沈清月看完信,見信上隻字不提兩人感情的事,心裡莫名輕鬆了一些。
自顧淮親她那日過後,她便知道,有些事不能逃避,但她又不想面對,她不想打破現在相處的狀態。
沈清月鋪子裡也忙,她連軸轉了兩天,中午歇了會兒,便抽空去了沈家,看她的弟弟妹妹們。
她先去見了方氏。
方氏也忙,老王妃離世,天子雖未明言以國喪之禮待之,但擬了聖旨昭告天下,還推了早朝,傻子也知道天子之心昭然若揭,近段時間內,誰還敢納妾婚嫁?
沈家少不得也要準備一些白事的東西,大太太也和道觀定好了日子,去替老王妃打私醮。
沈清月和方氏長話短說,她說她替沈家備了一下麻布,問方氏需不需要。
方氏大喜,道:“我正愁沒地方買,可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沈清月一笑,沈家和舒家的,她早預備上了。
方氏高興過後,又關上門和沈清月說悄悄話,她道:“妍姐兒要和蘇家定親了,你知道嗎?”
沈清月只是抬了抬眼眸,半分驚詫都沒有,她問方氏:“您什麼時候聽說的?”
方氏垂著嘴角道:“就昨日!老王妃的訃告才發出來……”
沈清月道:“蘇家和沈家,應該會說是老王妃去世之前就定下的,兩家人口風對好了就夠了。您就別跟著煩了。”
方氏嘆道:“怎麼就急在這一時半刻的!於理不合的事少做才好,省得叫人揪住把柄。”
沈清月大抵也猜到沈清妍為何心急,這一世多出生的兩個弟弟,讓吳氏母女害怕了吧。
方氏瞧著沈清月笑道:“我還以為你會不同意這門親事的。”
沈清月哂笑道:“我不同意有什麼用。該說的話我已經說了,父親不聽那是他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