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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興大笑道:“這可不是丫鬟煮的,這是我家月姐兒煮的,她每次送來的東西,都親手做的。”
吳鴻飛心中一喜,道:“那表妹可真是孝順。”
他將剩下的湯都喝了。
喝過綠豆湯解暑,吳鴻飛才道:“今日不好再叨擾姑父,侄兒明日再來。”
沈世興不住地點頭,道:“今日說與你聽的,能一一記住便足以,回去好好溫習。你的文章我看過好幾篇,平均水準倒是不錯,你若日後又都如這般勤奮,明年府試必然取中。”
吳鴻飛忙表真心道:“侄兒離家來京,就是為了在姑父膝下求學,難得姑父不嫌棄侄兒資質愚鈍,借住的日子,必不敢在舉業上有絲毫鬆懈。”
沈世興滿意地笑著,道:“有你這番志氣,明年府試儘管一試,三年後的鄉試,也可以一試!”
吳鴻飛做一深揖,道:“這全賴姑父悉心教導。”
沈世興樂呵呵地笑著,笑了會兒,他忽又道:“我沈家族學倒也不錯,雖眼下鄉試近了,學裡教的四書和八股,你去了怕是跟不上,不過待鄉試過了,你可以去族學裡讀書,倒不必在我這裡耗費時間。”
吳鴻飛一揖到底,含著些委屈道:“姑父這是要趕侄兒走嗎?”
沈世興扶起他,肅然道:“你這說的什麼話?我這是為你好。”
吳鴻飛搖頭,道:“沈家族學大名侄兒是聽過的,可是找老師還是找適合自己的,侄兒以為姑父的教學法子就很好,我學起來也很得心應手,每每聽姑父一針見血地點撥,如醍醐灌頂。侄兒家中也不是未請先生,卻沒有姑父這般適合我的,還請姑父不要趕走侄兒。”
沈世興猶豫了一下,方道:“那好,那你日後等我空閒的時候隨時可來。”
吳鴻飛又是一拜,欣喜地感激道:“多謝姑父!”
沈世興笑著打發他走了。
吳鴻飛回了前院客房,又仔細謄抄另外兩份文章,只見那文章上的字,與他交給沈世興的,截然不同,分明是不同人所作。
接下來的幾天,吳鴻飛都很老實,不是去沈世興那兒做學問,就是去吳氏處請安,逢了十五日,還會去老夫人那邊請安。
這些沈清月都看在眼裡。
沈世興也愈發看重吳鴻飛,偶爾與沈清月私下見了,還要誇他幾句。
沈清月知道吳氏與吳鴻飛打的什麼主意,只可惜科舉入仕,她力所不及,還需等沈正章考完了鄉試,再請他襄助。
除此之外,吳氏與吳鴻飛按兵不動,沈清月抓不到把柄,便也按兵束甲。
*
京城的天氣熱了一陣子便漸漸轉涼,清蟬暫休,內宅里都寧靜不少,後來迴光返照又熱了兩日,便徹底涼爽了下來。
八月將至,白露亦來,鄉試的時間要到了。
沈正章與周學謙和顧淮,提前下了山回家備考。沈正章自然是要回沈家,周學謙則回周家,至於顧淮,他因在沈家族學教書,在這附近租賃了一間小宅暫居,便回了租住的宅子。
租賃的屋子,到底簡陋了些,近來天氣轉涼,容易得風寒,沈正章不忍顧淮一人獨居,也擔心他考完回家無人照顧。
三人在福順胡同口站著相互道別的時候,沈正章便邀請顧淮回沈家同住,還道:“萬一你病了,這些年的功夫不都白費了嗎?不可大意失荊州啊。”
鄉試九天,隔三天一場,體魄不佳者,只怕在考場上支撐不住,考試之前,諸多考生都要好好保養。
周學謙抿了抿唇,抬眼笑看沈正章,道:“二表哥,你這是偏心。”
沈正章笑著回道:“那我也請你來家住好了!”
周學謙溫溫一笑,作揖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沈正章大笑著道:“不過我怕家中下人沒有姑姑照顧得那麼用心,只怕放榜之時,我跟姑姑見了面,她要責備我。”
周學謙眉毛彎彎,道:“就不與二表哥開玩笑了,我先回去見過母親,待收拾好了東西,過會兒再來找你們議論文章。”
他又看向顧淮,正色道:“顧先生告辭。”
顧淮略一點頭,道:“告辭。”
周學謙大步走了,沈正章拍著顧淮的肩膀,道:“我可不許你推辭,走走。”
顧淮心知沈正章的好意,他道:“我先回去一趟,整理些東西就來。”
沈正章道:“那我派個小廝給你幫忙。”
顧淮搖首,道:“我東西不多,一人足矣。”
沈正章再不強求,他先走一步,顧淮則回了自己的小院。
說是小院,實則就一間住房,廳與臥室、書房混為一起,外邊另有一間廚房而已,圍著一圈牆,成了個院子。
顧淮剛到家門口,就瞧見院子的門開了,廚房裡似乎有人,他猜到了是誰,背著包袱往房裡去,果然看見顧三不客氣地坐在椅子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顧三望著顧淮,笑道:“終於回來了?來,坐。我還親自叫小廝給你煮了茶水呢。”
顧淮斜了顧三一眼,放下包袱坐下,問道:“怎麼了?”
兩人同姓同宗,乍然看去,眉眼還有幾分相似,不過顧三稍顯輕佻風流,顧淮則穩重老成。